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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有容 -【冥王四月之四】孤月弄影 [打印本頁]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8-24 12:28 AM     標題: 有容 -【冥王四月之四】孤月弄影

簡介

真是受夠了!
好友像推銷種馬一樣到處替他物色母馬,
這回幹脆直按往他房裏塞,
可這女孩有些古怪,第一眼看到他,
卻假裝害羞的高喊他露兩點,
接下來還有更***的,
她竟說他是個令人敬佩的將軍,
而她是個郡王且他倆是未婚夫妻,
她是來找他再續前世夫妻緣的,
我的媽啊現在是二十世紀耶!
真的是敗給她了怎 老愛幻想,
然,這事煩得他已夠頭大了,
卻還有個非得到他的八爪女纏著他,
甚至害得他變成植物人,
可奇怪的是陷入昏迷後,
他經仙人指點,步上望鄉臺,
卻在那看見她所說的一動[古事]……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8-24 12:29 AM

第一章

  結束了藍天白雲的浪漫蜜月之旅,足足玩了兩個月後,季軒和鳳舞蝶這對新婚夫妻才依依不捨地回到「紅塵」中,認命地各自回到工作崗位。

  鳳舞蝶在馬爾地夫度蜜月時,心中最掛念的莫過於「卷」在實驗室的「步影」了,因此,她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到實驗室探望她。當她在新婚丈夫季軒的陪同下到實驗室時-

  「天吶?!」鳳舞蝶望著空蕩蕩的培養皿,「不見了?怎 會不見了?我辛苦養大的步影不見了!怎 會這樣?」她像痛失親人一般地大嚷著。

  其實說步影是鳳舞蝶的親人也沒啥不對,步影的確是她「創造」出來,也是她「養」大的。

  季軒巡視了一下四周,「實驗室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你的實驗室關卡重重,不是說要進來就能進來。就算是鈴木香熾,她也是靠破壞一道又一道的鎖才潛進來的。」他接著說:「方纔我們進來時,那關卡設有任何被破壞的跡象……」

  「你的意思是--」

  「只有一種可能,帶走步影的人是從這實驗室走出去,而不是從外頭走進來,繼而帶走她的。」

  「別開玩笑了!這屋子裡就只有步影而已,她全身上下都在我的控制中,就連養分也是我供給的……總之她是不可能自己走出去一定有人帶走她!」

  「你的意思是對方憑空出現在這裡嘍?別忘了,你的門可是一扇也沒壞,對方不憑空出現,好歹破壞個門吧?連季軒這種高手要進來,沒弄壞其中一兩道鎖也是進不來的,他可不信誰有這種能耐能穿墻而過!

  鳳舞蝶噘著唇「步影不見了,這可怎 辦?」她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要是哪天小影子找我要人?我去哪兒再找一個步影還她?」就是想再造一個複製人,准提供步影的複製基因?

  哦!上帝。怎 這款烏龍事件會發生在我身上?鳳舞蝶在心中哀嚎著。

  「找龍將軍幫忙吧,密警組織多的是找人方法,相信不久會有消息的,嗯。」

  「希望如此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否則--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只是……步影到底是被准帶走了呢?對方帶走她的目的又是什 ?

  真是個多事的秋---
  ☆  ☆  ☆

  「步影吾徒,你已附體成功了,往後你將以這具肉體在這世間紅塵度日,和其它世間凡人一般生老病死。這是你的選擇,為師無話可說,當你再度醒來時,即是活在你所追尋的伊人轉世的世界,紅塵俗世路途多變,珍重。為師去矣--」長著髯髯白鬢的老者一轉身化成了一道七彩光環,不消數秒即消逝無蹤。

  名喚步影的女子此刻仍在昏迷中,一身不屬於這二十世紀的古裝令人側目。她側著身躺在溫曖舒適的毛毯上,如黑瀑般的柔亮長髮掩去了令人好奇的臉蛋。寬大袖口露出了一隻如玉雕般的纖秀柔荑。

  這令人感覺到不屬於這世間美的嬌軀此刻正以著神秘姿態出現在現代。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愈來愈接近甦醒時刻,她的修長指尖微微地動了一下,張開的手掌漸漸地往內側縮,原本平靜的眼皮也有了眼球運動,繼而緩緩地、慢慢地睜開。

  手支撐著地面,緩緩地坐臥了起來,順手撫了一下長髮,一張精緻妍容在長髮掠飾後顯露了出來。這張臉柔得像水、美得像花、潔淨得如同白雪一般!一身不屬於這世俗的靈氣、一張不屬於這人世間的絕世容貌。美如天仙這句話用來形容她是非常的恰當!

  她環顧了一下所處的陌生環境。

  「這是哪裡?」她喃喃地說。隨即站了起來好奇地在陌生的環境中走動。

  對二十世紀她並不陌生,因此,對於這房間裡的一些東西,諸如時鐘、電燈、冷氣……等文明電器用品並不感到驚奇。畢竟她只是肉體沒有具體地出現在二十世紀而已,其實她一直出現在這個時空。

  她在這時空首先認識的人是鳳舞蝶,因為彼此磁場相近,因此她得以入鳳舞蝶夢中和鳳舞蝶成為朋友,也因此,她得以借蝶予鳳舞蝶的專長為她創造一個步影的肉體。在夢中,她一直以影子方式和鳳舞蝶見面,因此風舞蝶叫她小影子。鳳舞蝶一直對她的容貌感到好奇,屢次要求見她的廬山真面目,只是礙於一些師父的告戒,因此她不敢以真面目相見。

  唉--想想,一個古人出現在現代也真夠驚世駭俗,若不是為了尋找聿郎,她也毋需被師父鎮在乾坤袋裡幾百年!呃……說到那乾坤袋,那真不是人住的,師父也真是,為了免於她被鬼主捉去輪迴轉世,就把她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袋中扔,害她甫被放出乾坤袋時,還一度黑夜白天分不清!

  步影想著之前發生的一些瑣事,不經意的一低頭……這身古裝怎地還跟著她?師父也真是,替她變上衣服也不弄套現代的。她現在可是二十世紀的現代人,這身古裝一穿出去,只怕會被當成瘋子!更何況這裡是美國哩,先找件衣服換再說吧!

  在這大房間裡她順利的找到了衣服穿。雖然十分的不合身,晤-一從這些衣櫥裡的衣服初步判斷--是位公子-一該說先生的房間吧?

  師父為什 把她送到這裡來呢?步影一面想著心事,一面又好奇地打量了所在地。

  真難看!她無意間發現了一大面落地鏡,從鏡中看見自己此刻的模樣,這名叫襯衫的鬼玩藝兒套在自己身上竟長達膝蓋。她此刻的樣子像什 ?古代的乞丐都穿得比她多。不成、不成!她得再找一件「遮」多一些的衣服來穿,她明白這世紀的女子穿著的尺度,但是……她這「古早人」仍是無法茍同。

  到衣櫥裡正挑著衣服時。外頭傳來了男人交談的聲音……老天?她現在身上只穿一件肚兜遮蔽……可怎 辦?步影暗自叫苦,隨便拿了一件衣服欲往身上套,約莫同時有人推門而人,她手上拿的衣服還是來不及往身上套。為了避免對方發現她,她連呼吸都快避免了,更何況穿衣。

  老天爺啊……千萬別讓人發現她,她此時這樣子……步影看了看那醒目的淡粉紅色肚兜……真是夠羞死人了!

  進來的人如果是女的就好了,偏偏……從方才對方對話的聲音聽來,來者絕對是男人沒錯。

  在步影祈禱著對方不要發現她之際,進房間的兩個男子繼續對話著。

  「以後別再玩這種低格調遊戲了。從說話者的聲調中聽不出喜怒,只感覺到冰冷。

  「大夥兒也是為你好,想想,咱們『冥王四月』都找到伴侶了,只有你仍孤家寡人,更何況沙琳是眾所皆知的美人,且又是船王洛克的掌上明珠,和她約個會吃頓飯沒辱沒你吧,何必拒人於千裡之外?」說話音的語調溫和,十足的規和感令人感到舒服,這人正是剛新婚蜜月回來的季軒。

  「我不管對方是誰,是船王的女兒又如何?就算是總統的女兒也一樣!我對女人沒興趣就是沒興趣!那約會是誰安排的就由誰去赴約。」龍騰橫了他一眼,酷似柏原崇的俊臉上是絕不妥協的堅決。

  對峙了一會兒,季軒一聳肩,然後笑著說:「我又贏了!呵……」

  贏了?!龍騰先是一愣,隨即明白地咬牙切齒,「你們這幾個窮極無聊的男人又拿我去不去的會下賭注了,是不?」這些死賭鬼!真他媽的窮極無聊,連這也能下注!「一定又是你這賭鬼起哄的!」

  「是我起哄沒錯,不過你猜錯一個。」他笑咪咪的說,「我們這回賭的,不是你去不去沙琳的約會,而是……」

  「什 ?龍騰沖了一杯熱咖啡。「說啊--」

  「你是不是同性戀!」

  龍騰握在手上的咖啡杯一滑。

  「季軒--」他咬著牙回過頭。「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他是同性戀?老天!聽到這句話,他差點沒吐血。

  「反正老婆也娶了。要不要命都一樣啦!」他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欠扁樣。然後自顧地說:「可憐哦!你隱瞞至今可真辛苦,說吧,你是0號,還是1號?我雖不是圈內人,但是也認識一些圈內朋友,有特別需要我可以幫你介紹。」

  龍騰鐵青著臉看著他,「我給你一分鐘,馬上離開我的視線,否則--」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季軒不知已經被砍死多少回了。

  「喲,惱羞成怒了!放心吧,你是同性戀的事,我盡量保密啦!」季軒此刻再不怕死也得腳底抹油。開玩笑,四月中龍騰的拳腳功夫可是最了得的,龍騰要是真給他一拳,他可能要進院住個一年半載,還要接受心理治療--驚嚇過度!

  「滾--」龍騰大吼了一聲。

  在季軒帶上門離去之後,龍騰舒了口氣。

  見鬼的同性戀!這年頭做人還真困難,不喜歡異性立即給人圈裡人的錯覺,他除了沒喜歡上異性外也沒喜歡上同性啊。

  真是夠煩人的了!他搖了搖頭,把紙杯丟進垃圾桶然後開始動手脫去身上的衣服。晚上還有個聚會。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因此他沒時間洗個澡再前往,不過,得換套乾淨的衣服。

  咦?!衣櫥的門怎 是開的?他沒這 健忘吧?

  一步一步地靠近在櫥,他聽到壓得極低的呼吸聲。龍騰取了槍,一個動作俐落地翻滾,來了半蹲姿勢穩住,「別動--」下一秒他怔住了,「你……你是?」他見到一個僅著肚兜的女子?!打哪兒來的絕色?

  步影沒想到她躲了半天還是被發現了、她抖著身子看著地上,然後漸漸地將目光往上移,「我……對……不……」當她把目光由來者的西裝褲再往上移時……沒有……沒有?!「啊--」她尖叫了出來。

  這變態男人沒穿衣服……他……他露……兩點!

  在她尖叫的同時,龍騰忽然想通什 似的,怒氣沖沖地往外走,然後打開門,「季軒……姓季的,你給我回來!」這心理不正常的,他除了像推銷「種馬」一樣到處替他物色「母馬」之外,竟然索性把「母馬」往他房裡塞!

  以為一個僅穿著肚兜的女子能勾起他什 慾望嗎?

  會想出這種低級遊戲的不可能是戰穎或冷硯,一定是季軒那傢伙!

  孰可忍,孰不可忍!

  「你叫我幹啥?改變主意要和沙琳約會了嗎?」季軒迅速地又回來了。龍騰那像出人命的怒吼聲,晚來一步,小命不保。

  「你--你這死變態!你就算找一個裸女來我也不為所動!」龍騰咬牙切齒地說。

  「裸女?我沒事找裸女給你幹啥」龍騰今天吃錯了啥藥?怎 他說的話,自己全聽不懂咧?季軒不懂。

  「少裝蒜了!我房間衣櫥裡那個僅裹了一件肚兜的女子不是你送來的,誰有那狗膽敢在我房裡亂放『東西』?」

  「只穿肚兜?哈!這年頭有女人還穿肚兜的呀,那可真奇怪了!這年頭美國女郎流行穿肚兜?世界奇觀,非看不可。季軒強調,「那女的真的不是我放的,不過……她現在在哪裡?」

  「還在我衣櫥裡。」他冷冷地說,仍不相信這件事與季軒無關。

  「那好!我看看。」他要走進去瞧瞧,卻給龍騰攔住了。「不讓我瞧瞧怎確定是我放的?在判我死刑前,好歹給我辯解的機會吧?對吧?」說著他推開龍騰的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喂,你--」

  「沒有啊!哪有什 穿肚兜的女子?」他打量著只下半身整齊,上半身一絲不掛的龍騰。「你不會是說你自己吧?肚兜?虧你想得出來!」

  不見了嗎?龍騰不理會季軒的瘋言瘋語,倒是聽見了「肚兜女子」不見之後,心裡反而鬆了口氣。

  「設事了你出去吧!」不過也不對,方纔她明明在衣櫥裡,怎 突然會不見了呢?

  「呃--」季軒從地上撿起了一件衣服,仔細一看,MyGOD是件古裝,古代姑娘穿的衣服?!「龍騰,你現在還有什 話可說?我現在非常肯定,你不但是圈內人而目是O號,不但是O號,還可能患有『懷古症』!」頓了一下,他又說:「這衣服打哪兒來的?從實招來吧。」

  是那女子留下的吧?忘不了她方纔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她是打哪兒來的呢?怎會突然不見了?

  「我等一下還有個聚會,沒時間和你瞎耗了。」他不理會季軒的問話。「對了,方才管家不是來電說,舞蝶在希爾頓等你去載她?快去吧,別讓她久等了。」

  「對啊,我倒忘了。」

  等季軒離開後,他拉起那套古代女裝。

  好神秘的女子!她是個演員嗎?否則,怎會穿這種不該出現在這世紀的衣服呢?就算是演員,怎能躲過冥王門的精英而來到他房間?

  由那套衣服上傳來淡淡,若有似無的香氣。

  不知為什 ,雖然他和那女子是初次見面,然而,那份既甜蜜及酸楚的感覺,那張絕世容顏和楚楚模樣……也彷彿在哪兒見過。

  又,她方才明明躲在衣櫥裡,怎 一晃眼就失去了蹤影了?若不是這冥王總部是由他監工完成,他還會以為工程師留了什 密道呢。

  那女孩到底是誰?竟有如此身手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來到他房間,而又能在由他把守房門,且四下皆無信道的情況下,憑空消失在他房裡。

  好個神秘女子,他想知道她是她是誰。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開始對於女人有了興趣。

  ☆  ☆  ☆

  這個世界真的在變了!

  一身端莊而不失俏麗的春裝在暖暖的太陽下更顯春到人間的生氣。穿著一身淺藍色套裝的步影,伸展著一雙修長的腿坐在市區廣場的噴水池旁略作休想。

  來來往往的行人中,她的穿著算是包得最多的了。瞧,那迎面走來的女郎,上半身過緊的小可愛把雄偉的上圍擠得呼之欲出,那樣真的會比較好看?

  唉!看在她這「古早人」眼中,真是有夠刺眼。

  算了,入境隨俗吧。滿街多的是「火辣女」,人家高興怎 穿又干她啥事?難道她要上前去勸戒--小姐,這 穿是不道德的。

  若真如此說,隔沒幾天,她大概成為全民公敵」了!

  來到這二十世紀也好些時候了,目前她住在一位師父安排好的人家家裡,慕爺爺是什 來頭她不甚清楚,只知道八成是個通靈人士。若不是他又如何和師父認識呢?

  到了二十世紀來,她所精通的卜卦、法術一項也不能施展,否則她會被轉輪王知道,繼而被帶回古代的。

  原本師父告誡她時,她只當耳邊風,上一回她逃離那「露兩點」的變態男人的家就是使用了隱身術,那一回要不是逃得快,早披提回古代了。

  古代人生活在現代,這是違反輪迴法則的。

  往後她若想待在現代,還是乖乖地勿輕舉妄動才好,屆時找不到聿郎若被逮回古代,那她這些年來所受的苦,費的心思全白費了。

  只是……人海茫茫,聿郎,你現在在哪兒呢?」

  師父告訴過她,只要憑感覺,左臂上的硃砂痣和容貌就能認出他,雖轉世輪迴到這數百年後的現代聿郎的容貌仍如住昔。

  是真的嗎?可是,到現代也有段時間了,她並沒有看到長相像聿郎的人吶!
  
  唉!日子拖得愈久她就愈心急,她已經十九了啦!幸虧是在現代,若在古代她早就準備列入老姑婆行列。

  「怨歎」吶!她該不會找到聿郎,人家已經兒女成群,子孫滿堂了吧?雖然師父曾拍胸脯保證,他已經串通好月老公公,在聿郎尚未遇上她時,紅線另一端的人選從缺。可……可是……如果聿郎那張臉仍是像在古代一樣招蜂引蝶,那……那就算月老沒牽紅線,以現在女子對帥哥的「肖想』程度,她和他一樣會投機會的。屆

  時難道要她高唱「下一個男人也許會更好嗎?」

  不……不要啦!

  心中在籠罩著一片灰色之際,無意間,她瞥到手腕上的表--十點三十八?她不信地瞪大了眼。

  完……完啦!

  慕爺爺要她十點半到機場去接布魯克先生一家,現在都已經三十八分了,趕到機場起碼也要二十分鐘。

  老天!她怎 會想事情想到忘了時間?

  招來了一部計程車,她匆護地上車,並且以重金利誘司機違法超速。

  果然!重金之下必有「嘸驚死的」,十五分鐘後,她匆忙地來到機場大廳。

  茫茫然地望著人來人往的人潮-一布魯克先生在哪裡閃?充其量,慕爺爺也只讓她看過一張他們全家福相片而已,更何況還是五年前的。

  難道他不知道,五年的歲月已經足夠使小女孩長大,使窮人變暴發戶,使金毛獅王變禿驢了嗎?唉……她在想什 ?一緊張就開始胡言亂語了!

  伸長脖子,她開始在人群中找布魯克一家。

  「晤……那個人……那個人有些像他耶!」終於她找到了一個有幾分像布魯克先生的人,只是他在遙遠的那一端,想辦法過去吧,人真多!

  想辦法要縮短她和布魯克先生的距離之際,她卻撞到人,甚至把人家掛在領口的墨鏡給擠掉了。

  「喂……你……」

  那句「喂……你」,步影並沒發覺那句話是對她說的,所以她沒理會對方,繼續往前移動了數步。看著布魯克先生往出口移動她又往回頭走,不巧的,又往方才被她擠掉,尚未被撿起來的墨鏡踩了過去。

  這回,她總算感覺到腳下踩到東西了,因為她踩著高跟鞋的腳將地上的墨鏡踩扁了而足踝扭了一下,痛得她哇哇叫。

  「嗚……該死的,好痛!」她忿忿然地揉著腳踝,然後把「肇事物」撿了起來。「哪個瞎子的盲人鏡啊?」

  「我的。」

  是她聽錯了嗎?怎 聽到有人回答「我的」?步影沿著對方襯衫的下方扣子往上移,第一顆扣子、第二顆扣子……

  對方太高,且站的距離太近,她必須仰著臉看他。

  「你--」步影看到對方俊雅的臉時,心跳不由得「卜通、卜通」地猛跳著。真正令她想哭又想笑的原因是,他……他就是、就是……

  「肚兜女。咱們又見面了!」龍騰饒富興味地看著她。

  這女人無時無刻不給他驚奇,第一次見面她身上僅穿著一件粉色肚兜蔽身;第二次見面,她叫他「瞎子」?!

  她的膽子真不是普通的小!

  肚兜女?!步影手上的墨鏡殘骸掉了。

  肚兜女?!她久未重逢的聿郎叫她肚兜女,那 他……他是……她的眼睛膠著在他臉上一會兒之後,把視線往下移到他結實寬厚的上半身,她像憶起什 可怕的記憶一般,立即向後跳開。

  「你……你……你就是那個露兩點的!」老天吶,她怎 能忘了那幕令她作了好幾夜惡夢,罪惡了許久的一幕。

  願來那「兩點」的主人竟是……她的聿郎?!當天她只看到那兩點之後就嚇死了,因而沒往那人臉上看。

  露兩點?什 露兩點?龍騰不解也沒興趣多問。

  他凝視著她,對她莫名的熟悉感和……和好感不知從何而來?

  他不是一向對女人沒感覺嗎?怎 對這唐突女子有不同以往的感受?

  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龍騰挑了一下落在額前的劉海,轉身而去,不想和任何女子有所牽扯的原則仍是道固若金湯的墻,儘管這恍若古畫走出來的古典美人也不例外。

  人高腿長的龍騰不一會兒已經脫離了擁擠的大廳,朝出口處走了。

  步影怔了伍,不明白他為啥突然離去。一股莫名的難過盤踞著她的心。他忘了她了嗎?忘了前世的一切回憶了嗎?

  他可知道為了他,她吃了多少苦?心有不甘的,她追了上去。

  「聿颯。你……你忘了嗎?忘了我了嗎?」她站到他面前仰著臉,「我是步影,你未過門的妻子。」他……他怎 能忘了山盟海誓?怎能忘了生死之約?怎能忘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承諾?

  他忘了嗎?全忘了嗎?步影激動地拉扯著他的手。

  龍騰澄澈的眼對上步影已蒙上一層水霧的含情目。

  他對她蘊含著濃得化不開的話語並非心無所動。可……羅敷自是有夫。

  「我叫龍騰,不叫聿颯,你認錯人了。」他技巧地抽離了她拉住他的手。「我和他可能只是長得像而已,並不是他。」

  「不!你不明白的。」聿颯來轉世前一定喝了孟婆湯,才會對前世的事志得一乾二淨,只是……這輪迴轉世之說也不是一時一刻說得明白。「該怎 說咧--」

  「什 都不必說。」他一副事不關己。「因為我不是你的未婚夫。」

  「我說是就是!」其實她沒用法術測試也不挺安全的,只是……師父說過憑感覺和長相以及左臂上的痣就不會認錯了。這叫龍騰的真的和聿颯長得一模一樣。

  有理說不清,於是他不理會她,龍騰再度撇下她,途自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你……你這樣就想逃了!」不行!她一定要使他記起前世的一切,要不,她這趟就白來了。

  「逃?」這對龍騰而言又是個新名詞,在他字典裡找不到這個」逃」字。

  他突然止住了步伐,使得緊迫在他後頭的步影來不及煞車,狠狠地撞了上去。

  「唔……」打從遇到聿颯轉世後的龍騰,她還真是惡運一樁緊接著一樁。這一點倒是和在古時候一樣。

  「你……你忽然停下來也不先說一下。」她撫著被撞紅的鼻子。「害得我撞了上去!」

  「解釋一下,你說我『逃』的理由。」

  「你欠我一大屁股債不還,又一句話也沒解釋就想「這種行為不叫逃要叫什 ?叫賴嗎?」情債也算債嘛,不是嗎?她在心裡問。

  「我說過你認錯人了!」她這種索債方式……唉……她未婚夫一定是欠債才避不見面的。而他,又「好運」地和她未婚夫長得相似。

  左一句認錯、右一句認錯。步影真是恨透了這兩個字!「跟你說沒認錯就沒認錯!」

  這種番婆也有?龍騰差些沒翻白眼。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今天的他可是特別有耐心了。這個叫「不贏」的女人該慶幸她是女的,要是男的,他早就一拳打暈她了事了。  搖了搖頭,龍騰決心離開這是非之地。

  眼看這龍騰又留不住了,步影靈機一動,她說:我肯定你就是那個欠債未還的小人!若你真的不是他,那你就把他找出來啊。只要你們同時出現在我面前,我就相信你,要不--」

  「怎樣?」他回過頭。

  「我就決定死賴著你,直到你把債還我為止。」呵……這招「無中生有」很好用的。步影這樣認為。

  「瘋子!」這長相柔美的古典美人怎 骨子裡像精神不太正常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龍騰感到有些惋惜。

  「很好!你對我既然有這點認知,那你就知道,為了找到我那不成材的未婚夫,我可是什 事都做得出來的。」她朝著他一笑。

  她真的賴定他了嗎?龍騰的臉上竟綻出抹苦笑。遇到這種瘋子,他竟連氣都生不出來,罷了,以不變應萬變,他就不信一個女子玩得出啥把戲。

  來到車旁,他伸手拉開車門。「發什 愣?上車啊。你不是打算賴上我嗎?」反正他對她也有些好奇,畢竟女人能勾起他興趣的並不多。

  「喔……」怪啦!他不是本來把她當瘋子看的嗎?怎 ……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轉變?步影突然有些迷糊了。

  這男人是聿颯的轉世沒錯吧?她這 一上車會不會是羊入虎口呢?還有,她要接的布魯克先生一家……唉喲!不管了。

  先弄清楚這男人是不是聿颯再說吧!至於布魯克一家……只好任由他們流落機場,自生自滅啦。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8-24 12:31 AM

第二章

  這……這是真的嗎?不會是眼花了吧?冥王門上上下下看到從龍騰的林寶堅尼上,竟走出了個女子時,莫不竊竊私語、暗自揣測。

  不但是個女的,還是個少有的大美人咧!

  主子動了凡心了嗎?他們猜測著。

  「嗯……啊……呃……大哥……這位小姐是--」

  龍騰的貼身待衛走向前。

  「朋友。」是朋友嗎?還談不上吧。畢竟他會帶她回來,至今他仍找不出個合理的理由給自己。說是被威脅……太牽強了,活到今日,面對再大、再狠的人物,他也不曾給誰威脅過,更何況是個小女人。「給這小姐安排個房間,她會暫時住在這裡。」

  「住這兒?」步影瞪大眼。她看了一下在場諸位,嗯……這個地方裝潢雖華麗,可是,她為什 老覺得這裡像部隊、軍營?對了?這裡每個人都沒啥表情,冰冷著一張臉,呵……教人不知不覺冷了起來。

  「你不住這裡住哪兒」不是等著我揪出欠你償的那傢伙?」

  他當真啦!她只是隨便胡謅的。

  嗯……也好!位在同一屋簷下,她較有機會證實這叫龍騰的是不是她的聿颯。

  十分鐘後,她被傭人領著來到她暫居的房間。

  「這……」老天!這比她在古代的閨房大,想在古代,她好歹也貴為郡主,房間已夠大了,沒想到……

  「這裡是我一個人住?」

  「是,小姐。」

  「那 大不會太浪費了嗎?」又大又陽剛的房間這一看就知道不是為了女子準備的。

  「不會,小姐。」

  這個人講話怎 像機器人?他腦袋的說話功能被設定過了嗎?龍騰家的人還真沒一個正常。算了、算了!主子都不正常了,還巴望手下會正常?步影心想。

  「對了,龍騰住哪個房間?」她上一回光顧過一次,不過那是被師父「空投」的結果,老實說,這房子還真是大得有些可怕,她只怕找不到那個房間了。

  「主人想見你時你自然會知道他住哪個房間。」

  「規矩未免太多了。」他是虧心事做多了,怕仇家摸上門,是不?「算了、算了,這裡沒你的事了。」待傭人離開後,她躺在大床上,望著天花板。

  打個電話聯絡慕爺爺,說她「可能」已經找到她要找的人,且暫居他家,然後呢……然後就在這裡住下來?呼!真的太不保險了,萬一龍騰不是聿颯?那不糧大了嗎?

  不成!絕不能在這裡與他耗時間,早些證明龍騰是不是就是她要找的人吧!

  可是,要用啥法子好呢?她又不能運用法力帶他回他的前世……有了!老法子--就帶他入夢吧。

  一入夜,待龍騰一入睡就行動,畢竟夜遊神是師父的好友,就由她帶龍騰人夢中,再引導他由夢中看前世不就得了?

  窮則變,變則通嘛!呵……呵……真是不好意思,人聰明就是這樣。

  龍騰啊龍騰,你等著入夢吧!

  ☆  ☆  ☆

  「要我幫你找到你未婚夫,好歹也給些他的資料。」只要有基本資料,不是龍騰誇口,冥王門絕對有把握在最短時間內把人找給步影。

  「他叫聿颯。」

  「你說過了,除此之外,他沒別的資料?例如出生日期、身高體重、職業……什 的。」在一個紅燈當日,他回過頭看她。

  「除了名字之外,他的其它基本資料都和你一樣。」她的笑容很認真,不是存心抬槓那種。「龍騰,你相不相信輪迴和前世今生。」

  「無稽之談。」他嗤之以鼻。

  沒救了!著來,她只能引他入夢,夢境能讓他憶起前世,繼而想起她是准了。否則,以他這種鐵齒程度,待她敘述完他的前世點滴,也許他還拍手叫好--好一出淒美浪漫的LOVE  STORY。

  街上的霓虹燈隨著車子向前行馳而一幕幕向後頭掠過。

  「有沒有喝酒的地方?」步影突然問。

  「不是出來找你未婚夫的?」也許相處時日太短,也許步影是女子,對龍騰而言,她一直是個謎。而一向沒啥浪漫綺思的他,卻任由她如美夢般的在他心中放縱。

  放縱?一想到這名詞,龍騰郁幽若井的深邃眼眸變得更幽沉。他什 時候這樣對待女人過了?對一個已有未婚夫的女子?

  荒唐!太荒唐了!

  「如果我打定主意不找他了呢?」找未婚夫?眼前不就是?找未婚夫這花招還不是逼他得收留她的方法,如今她成功地賴上他了,找未婚夫成為沒意義的事了。

  「你不是要我找到他以還我清白,證明我和聿颯不是同一人?」

  「我現在相信你和他不是同一人啦!」步影對著他一笑。「現在我正式還你清白了,這個理由向你敲一頓,請我喝酒不為過吧?」

  女人心,海底針。龍騰再度肯定這句話。

  他沒多問步影憑什 還他清白,不過,對於她真實的身份,他不由得開始懷疑。

  出身冥王首領之一的他,對於任何找機會想親近他的人都會特別提高警覺,是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也不例外。

  步影是個身份成謎的人,而她接近他的理由更是令人啼笑皆非,雖然,他莫名其妙地接受了她接近他的理由。然而,這並不和信任地相提並論,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一直是這句話的信奉著。

  「怎 ,連喝酒都不肯請?是拍我在酒中下毒,抑或相拼酒排輸我?」

  激將法一向對龍騰不奏效,不過,他還是如她願的請她喝酒,他也好奇她要他請喝酒的目的是什 。

  燈紅酒綠,美國的PUB一向都是個龍蛇雜處的地方,美麗的女人在這裡一向都會成了「觀光品」。若美人身邊的男人不夠「雄壯威武』的話,她會成為人家覬覦的對象。

  龍騰身材高大,逾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頗具赫阻力,然他的長相太陰柔了,一張過分柔美俊俏的臉往往會被那些長相很「大哥」或報「殘暴」的人給看扁。

  帶著步影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一群眼睛不安分的男人視線仍是黏在步影臉上。

  龍騰向服務生要了一杯威士忌,「你呢?想喝什 ?」他把Menu遞給她。

  怎 一大堆地著不懂的酒名?「這兒,沒有快刀子或女兒紅嗎?」步影看了一眼滿腔疑惑的服務生然後把視線落在龍騰按著額,無奈的臉上。最後她紅著瞼故作鎮定的說;「好吧,給我一杯這種。」她指著Menu首頁的第一款酒。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  唔。」

  「別告訴我,你是第一次喝酒。」他見多了女人酒後亂性的醜態和麻煩,不希望持一會兒他得承擔這種痛苦。

  「開玩笑!我的酒量可是很好的。」沒法子,拜了一個老酒鬼的師父為師,她的酒量要不行都很難。「只是……只是我喝的酒和這裡喝的較不同罷了。」

  「你方才說的酒名似乎都是中國大陸所產的。」他看看她,「你來自大陸?」

  大陸?那是現代名稱啦,中國以前不稱大陸的。步影在心裡想著。「唔……也算是吧。別探討我的來處,好不好?』來自數百年前的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從何而來,那對活在現代的龍騰而言,太玄、也太不切實際了。搞不好他還認為她存心隱瞞身份哩。

  如果,他能記起自己是聿颯的話,就能記起她是誰了。

  「我很好奇你真正的身份。」他喝著威士忌,一雙眼睛盯著她看。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彷彿在哪兒見過她的感覺,那感覺既熟悉又陌生,既愉悅又淒然。

  她……自己到底在哪兒見過?他想不透。

  「我的身份?」她笑了,輕啜了口服務生送來的酒。「如果我說我是個……郡主,你信不信?」她眼中閃著惡作劇的笑容,笑容中有抹淡淡的哀愁。

  鴻平郡主,平西王最寵溺的女兒。

  在那遙遠的近乎要遺忘的年代,在那不安定、兵荒馬亂的亂世,她和聿颯開始了注定沒有結果的生死之戀。  
  「郡主?」龍騰將威士忌一飲而盡。「女孩子都這樣?既愛作夢、又愛幻想。」郡主?這年頭還有公主,但哪來的郡主?這不是古中國貴族的稱謂之一?

  早知道他不相信的。步影釋懷一笑,「我的確是挺愛作夢的,不過,我最美的夢卻--你能記起我。」迎著龍騰訝異的眼神,她俯首一笑「很傻是不?
  」
  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你未婚夫的影子,把我想成他了。記起她?他之前可不認識她。「看來,你對你未婚夫用情頗深。」他不無感慨地說。

  「羨慕嗎?』她開玩笑地問。

  「羨慕又如何?你的未婚夫終究不是我。」

  步影對於他的話有些訝異,他會羨慕她的未婚夫,也就是說對於她,他也不全然無動於衷嘍?她想確定他話中有幾分真心。然而,在他依舊冷漠自若的表情中,她無從確定什 。

  「你真的相信我有未婚夫?」她不想再繼續撒謊了。

  「我們不正因為他才遇在一塊兒的」她不是把他錯認成她未婚夫才賴上他的?

  「我才沒什 未婚夫哩。」有的話,那是在古代。在古代,因指腹為婚,她才和身為征公元帥的聿王爺配在一起,不過,這段本該成的佳話卻成為憾事。「我撒那謊……是因為……因為……」

  為什 吞吞吐吐?』他銳利的眼睛瞅著她。

  「因為對你好奇。」她總不能說:「喜歡你」或「看上你」吧?那太……太那個了。

  「好奇?」他瞇著眼看她。雖說這世上無奇不有,但是,這理由未免太牽強。

  女人會對他好奇?有生以來,這還是頭一樁。

  「怎 ,沒女人對你好奇過?」好奇兩字和「有興趣」其實是差不多意思的。龍騰長得那 帥,她不相信沒異性垂涎他,開玩笑,聿颯在古代可是很紅的耶!多少名門淑媛、皇親貴族想攀親。

  「你是第一個。」他回答得誠實。系出冥王門最冷硬的部門,他的接觸範圍幾乎全是男人世界。打從懂事以來,他好像沒啥機會接觸女人,拿到麻省理工的機械博士學位之後,他一頭埋進冥王門訓練人員的工作、這使的地的世界更是清一色是男人。

  「我不信!」她道,美國的女人全瞎了嗎?那樣一個美男子會乏人問津,太不可思議了。「你該很清楚自己的外在條件,對於沒女人對你有興趣,你不覺得奇怪?」

  「那是因為你沒能瞭解我的成長背景,若你瞭解了,而發現有女人對我有興趣才奇
  怪!」

  對了!打從她住進龍騰家至今,好像到目前為止還沒見過半個女人,就連傭人也是清一色的男人。唔……真是大詭異了!步影也納悶。

  步影用著怪物似的眼神盯著龍騰看。

  他不以為意地一挑眉,「勸你別太好奇,更何況,我也沒什 值得好奇的地方。」

  「你是在提醒我『有路堪退直須退』嗎?」

  「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一夜路走多了,會遇上鬼。」

  會想接近他的女人,只怕是衝著冥王門來的。除此之外,他不認為像他這種冷得像冰一樣的男子會讓女人另眼相待。

  步影只怕也是衝著冥王門而來的吧?

  在他尚未知道是誰派她來的,有啥目的之前,無論她為何而來,他可以睜一隻、閉一隻眼的通融,不為難地讓她全身而退、但是,一旦他查到她接近他的真正目的,他就沒理由放了她,他的通融只到此!

  「平日不作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他以為她接近他是有啥特殊目的嗎?會找上他不為別的,只為他前世欠她的情債,她要他實現他對她的承諾。

  「我的忠告到此。」反正他已把醜話說在前了。

  「當一個人的忠告對另一個人完全沒意義時,說再多只是浪費唇舌而已,何必?」她晃了一下僅存一口的酒,仰頭將它一飲而盡,「再來一杯--」

  ☆  ☆  ☆
  失敗了!為什 ……為什 自己無法引他入夢?步影有股欲哭無淚的感覺,她昨晚很努力地想讓龍騰的靈魂出竅?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仍是睡得安穩。

  帶領著凡人的靈魂出竅並不是啥難事也毋需施展什 法術,可……怎會失敗呢?
  是這屋子裡有太多人的磁場,因而擾亂了她和龍騰的磁場嗎?除此之外她想不通自己無法帶他入夢的原因了,如果是這樣,那 解決之道只有一個--和他同床共枕!

  如果兩人因身體的靠近,他人的磁場就不易干擾了。

  法子是想出來了,可是,她要用啥借口找龍騰同床共枕?總不能又用之前那爛借口吧?「我對你很好奇,所以打算與你同床共枕」?老天,這她犧牲不會太大了嗎?她又不是進星期五餐廳的女嫖客。

  唉……想來真是尷尬!

  正當她苦思對策,欲上龍騰的床時,龍騰已在樓下和前來找碴的季軒怒目相對了。

  「你不是該離開這裡了,前些日子我才聽戰穎說要把你找回去。」龍騰為自己倒了一杯烏龍茶潤喉。

  「怎 我走到哪裡,別人都巴不得我決走?」他就那 「顧人怨』嗎?哈?管他,他活得輕鬆自在就好了。「戰穎會希望我去那裡,八成不會有啥好事,我還是留在這裡輕鬆自在。更何況……嘿嘿……還役把你送上『花轎』前,我怎能走人咧?您說是吧?」

  「上『花轎』?」龍騰陰柔的臉沉了下來。他露出了個不像笑的笑容。「那你只怕一輩子都離不開美國了。」

  季軒不以為意地聳肩,「緣分到了,誰也逃不了。他笑咪咪的。「鄭重向你推薦第一美女沙琳!喂,娶了她就像娶了一筆天文數字的財產耶!」

  這回龍騰沒像上一次那樣,完全沒商量餘地地把好友轟了出去。他忍住了氣,好奇地問:「沙琳給了你多少好處?你這樣三番兩次不怕死地冒死推薦?」

  「好處?如果你覺得兩頓飯也算好處的話。」頓了一下,季軒又說:「我只是不忍心一個對你頗有興趣,卻連見個面都不可得的美麗女子被你拒絕掉而已。喂!難得有女人會主動問起你,對你有興趣耶!你也不想想,在見到你第一面之後得了「霜害」,仍不改其熱情地想擁抱冰山的,我想……古今中外大概只有沙琳了。」

  「見了我第一面得到霜害?」龍騰瞇著眼看季軒,「她怎 有機會見到我?」

  完啦!方才不小心說溜了嘴,季軒在心中叫糟。

  「呵……龍……龍騰……你的眼睛怎 突然變小了?」他掏出手帕拭去從額上冒出的冷汗。「上……上一次她約我吃飯,在酒足飯飽出餐廳時,不巧正好看到你步上你的愛車嘛!誰叫你沒事買了部數千萬身價的林寶堅尼,只要有它在,人家不注意到你都很難。」總算找了個不會開口「申冤」的名字背黑鍋了。「當沙琳知道上了林寶堅尼的男人就是你大名鼎鼎的龍騰時,你知道她有多激動?她說你像極了前些日子她到日本時在電視上看到的一個男藝人,叫……什 ……什 原崇的。」

  「什 原蟲?我還濾過性病毒呢!」他一生最痛恨的事,就是別人拿他那張過分漂亮的臉作文章,發表感想。「不管你怎 說,我對那名叫沙琳的女子沒興趣就是。」

  「喂,別放棄機會,她可是你有生以來第一個主動表示對你有興趣的哦。」

  「是嗎?」沒半點動心的表情,對他表示好奇的,有一個步影就夠了,他又不是啥展示品。

  「真的不見她?」

  「不見。」

  「你夠狠!」

  「你早知道的。」話不投機半句多。龍騰沒打算再坐下來,他起了身。

  「你不見人家,人家來見你可以了吧?」季軒按了下對講機。「請外頭的沙琳小姐進來。」

  「季軒,你--」媽的。這小子老愛不按牌理出牌,他寒著臉,「這裡是冥王門總部,你帶外人來幹啥?」

  「沙琳的父親洛克先生是師父從前的生死之交,他和美國著名的醫學博士漢德爾•溫都知道冥王門。」說到漢德爾•溫,季軒又忍不住想嘲笑龍騰,「師父在世的時候曾說,漢德爾先生第一次看到你就愛不釋手,原本打算把小女兒許配給你的。幸好這婚事沒成,否則你現在不成了鰥夫了?」據說漢德爾•溫的小女兒美得如同中國古畫中走出來的美人一樣,她的古典美完全承自她那出自蘇杭的美女母親。唉……不過自古紅顏薄命,小美人的身體十分不好,才十八歲就回「故鄉」去了。

  「你少說兩句,別人不會說你啞巴。」龍騰早就忘了這件事了,他提它幹啥?有病!

  「不說、不說,呃……沙琳來了。」季軒站了起來,頗具紳士風度地輕吻了沙琳的手背。

  坐在一旁的龍騰礙於來者是客,也沒給於難堪地一頷首,不過,西洋紳士的那一套,不合用於他龍騰。

  「龍先生,幸會。」沙琳見到心議的男人,笑得風情萬種。第一次那 近看他,他真的是比希臘神話中的水仙之神更優雅、俊美。她的眼光一向獨到,而龍騰也沒讓她失望。

  龍騰對她一頷首,轉頭對季軒說。「沙琳小姐第一次來冥王門,你就盡地主之誼陪她到處走走吧。」他再度站了起來,「我還有事,失陪了」人是季軒帶來的,毋需他當招待。

  腳步才踩上階梯,就聽到一個柔美清冽的聲音喚著他的名字。

  「龍騰--」步影在二樓樓梯口叫他。「你果然在這裡。」連著幾天相處下來,一睜開眼就很快地能看到龍騰,幾乎已經成了她的習慣了。

  「怎 不多睡一點?」龍騰記得她一向挺愛賴床,不十點過後是不起床的,而現在還十點不到。

  是步影?老天!小蝶替好友小影子弄的複製人竟會出現在這裡?步影弄丟了,小蝶還一副痛失親人的模樣哩!誰知,步影竟會出現在這兒!季軒訝異的看著步影
  一步步走向龍騰。

  唔……也不對!記得小蝶曾說過,步影的記憶被她控制在空白狀態,而眼前這酷似,不!該說是和步影一模一樣的女子不像是沒有記憶的人。

  季軒納悶地想著心事,坐在他旁邊的沙琳一回頭看到站在二樓梯口的步影時,則是嚇得連手上的杯子都拿不穩,珍貴的瓷杯落在大理石地上,成了一堆碎瓷。

  「你……你沒死?」

  她的話太唐突,以致引起眾人的好奇眼光。

  龍騰淡然地看了她一眼,「沙琳小姐。我的朋友該死嗎」能否請你對於你的話作個解釋?」這個女人虛有其表,充其量亦不過是個「唐突西施」。

  沙琳一怔,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可……可是,換作是他人見到死而復活的一幕,難道不會有和她一樣的反應嗎?

  「她--」沙琳指著步影。「她就是漢德爾世伯的小女兒--安格兒。她早在數年前就生病去世了,她……她曾是我小時候的玩伴,我沒理由會認錯的。」

  「  你認錯了。」龍騰略略地鎖眉。「我的朋友叫步影,她不是漢德爾教授的女兒。」

  「她不……不是安格兒?」不!她是!她是安格兒。這世上兩人長得再像,也不會是這樣一模一樣。可是安格兒的葬禮,自己也出席了,親眼看到漢德爾世伯為愛女點火進行火葬的,這到底是……

  季軒冷眼旁觀著步影,這個步影的身世令人好奇她到底是不是小蝶實驗成功的那個複製人?如果是,那她現在的記憶是誰賦予的?她又如何會出現在龍騰身旁?
  也許旁觀者清,抑或當局著迷。季軒竟然感覺得出龍騰在圍護著步影,還是自己的錯覺?

  「我叫步影,不是你的朋友安格兒。」」步影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如同春風一般,輕拂過每個人的心。這樣柔美若花的佳人,怪不得連龍騰也動了凡心。

  「有如此佳人相伴,怪不得『大師兄』取次花叢懶回顧。」季軒帶來了沙琳。眼見就要下不了台了,總不能不快找個台階下吧。「沙琳,龍騰好眼光是吧?」他除了讓自己有台階下,仍不忘為被他拉下水的落難者找上岸處。

  沙琳仍沒有從驚愕中回過魂。

  「你誤會了,我和她--」

  不等龍騰澄清,步影即搶先一步,「正培養著進一步的感情。」她笑咪了眼。

  哇哦!夠嗆?正點!季軒不禁吹了個口哨以示敬佩之意,這叫步影的女子很特別哦!一張怯生生的臉,卻有顆「很敢」的心。

  了不起!龍騰果然眼光獨到,比起老婆小蝶,步影的「愛要讓全世界知道」更加夠勇氣。這兩個女人若有機會湊在一塊兒,絕對能成為「語不驚死男人」死不休的最佳拍檔,下次帶小蝶來會會龍騰的「阿娜答」。

  龍騰被步影接了句差些令他心跳停止的話後突然僵著身子,連頭都沒回地對季軒說:「不是要帶沙琳到處走走?還杵著作啥?」

  這算是個大台階?季軒忙著拉開笑臉。「是啊,我怎地忘了呢?」於是乎,他帶著驚魂仍未定的沙琳往外走,走前還回了頭,「我下次再來訪啊--」  季軒終於走了。步影看著越過她身邊,往通廊走去的龍騰,她小跑步地追上。

  「喂,你臉紅了哦!」她側著頭看他,然後好笑的摀住了口。「……真好玩!沒想到你還是跟在古代一樣,容易害羞。」不像她,不到窘到最高點,是不會輕易瞼紅的。

  這女子又在幻想了!古代?他可不認為自己長得像古人。龍騰暗付。不過,他真的氣惱自己,平時也不見自己瞼皮有多薄,卻在最不該臉紅的時候瞼紅,真是--唉!這回糗大了!這無奈的一面又正巧落入這有些惡質的步影眼中,往後日子可不好過了。

  「喂,那叫沙琳的女人是誰?」方才樓下的那兩人,季軒是從前風舞蝶常在夢中對她抱怨的對象,那就不必說了。可是……那個叫沙琳的,長得很美哦!這令
  她有些不放心。「你的朋友嗎?」

  「與你無關。」和這女人相處,他總會波動情緒,一張雋在臉上的冰面具搖搖欲墜。

  她真是上天派來克他的。龍騰心想。

  「怎 會與我無關!」這種話他說的出口!她跟著他步入書房,趁著他在書架上找書時,她的身子技巧地鑽進龍騰和書架之間隔著的小空間,嘟著嘴。仰著頭要他給她一個交代。

  身於緊貼著彼此的感覺令龍騰再度紅了臉。老天!這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這緊貼的動作很……很煽情?雖然他對女人沒啥興趣,但他畢竟是再正常不過的男人,緊貼在他堅硬的胸肌上的是她柔軟的身子……

  哦!上帝-

  「呃……」為什 她感覺到有一個逐漸變硬的樂西抵在她腹部?步影低下頭看--她的腹部因身高問題,現在正對著龍騰的胯下,「啊!你……你……」她像跳蚤一樣跳離龍騰,手指顫抖地指著他。「你……」她再不懂事也知道那「東西」是啥!這回她總算紅了臉了。

  悲劇終於發生了!龍騰看書的心情沒了,他懊惱地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你……」步影的伶牙俐齒不見了她今天口吃得特別厲害,光是一個「你」字說了不下二十多個。「你……色……色狼!」

  色糧?這流行字眼,第一次有女人對他說,他翻了翻白眼,一臉無奈,不知道該怎 跟她解釋男女生理反應的不同?

  「你這心術不正的變態!你……你色魔、色胚、色情狂……」步影無法接受她心中的「好男人」竟是這種色狼,有些歇斯底裡地說著。

  「你往口!」龍騰心想,這輩子今天被罵得最慘!

  「我為什 要往口?你本來就是色……」不待她往下叫罵,她的口倏地被龍騰的口給封住。「唔……」

  龍騰原本只是要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閉上,卻沒想到當他的唇觸及她的唇時,渴求更深探索的慾望彷彿使他著了魔似地忘了一切,一心只想一親芳澤。

  龍騰的吻,吻亂了步影原本已紊的心,她不知如何應付此時心中的心緒,靈光的腦袋一時也理不出感受。她只知道緊接在慌亂之後的心情竟是害羞、甜蜜。原本隔阻在彼此胸前的雙手不知在何時已攀附在龍騰頸項上。

  結束了甜蜜的熱吻,龍騰看著仍依在他胸口,還沉醉在剛才那熱吻纏綿中的步影「嘴巴可以用來做許多事,但是無憑無據、含血噴人的謾罵也就不必了。」

  他的話像一支退燒針,把步影被勾起的熱情、被熱情弄昏的腦袋迅速冷卻。

  「你--」得了便宜還賣乖!不過……那吻的感覺不討厭,記得在遙遠的古代,他也曾這樣吻過她。

  「我怎 了?」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有了「溫度」的笑容使他看起來魅力倍增。

  「我--」很不爭氣的,她又紅了瞼。

  真是的!平常臉皮厚到子彈穿不破的,今天怎 臉皮特別簿?有事沒事把臉紅得像猴屁股幹啥?步影有些懊惱。

  「欲言又止,這作風不像你哦。」

  「干……干你屁事。」要命!臉一紅腦筋就「誘逗」。連這等姑娘不宜的粗話都出了口。「我……我……今天不想和你說話。」找個遠離他的地方,和他走太近,她連思路都不太正常了!呼,一定是方纔那一吻惹的禍。

  看著步影僵著身子走出了書房,龍騰不由得笑了起來。

  女人能勾起他無限遐思好奇的,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步影吧?

  勾起暇思?就只有那樣嗎?抑或……抑或有更進一步的情感?龍騰陷入冥思。

  愛情來的時候任何人也阻擋不了。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8-24 12:32 AM

第三章

  被異性親吻的意義是什 ?步影撐著下巴想著心事。就現代人而言,親吻並沒啥了不起,甚至有國家把它視為一種社交禮儀。可是。她是來自古代,就古人而言,親吻可是「很大條」的代志咧!若一戶人家女兒給人吻了,就算上公堂也要吻她的那個人娶她。

  難不成她要把刀架在龍騰脖子上,要他娶她嗎?不要!那多沒面子,更何況說到被吻這件事,她也是共謀,若她當時拒絕到底。甚至摑他一巴掌以示征戒,就不相信傲氣如龍騰不會停止。問題就出在……她沒阻止他,到後來居然還回應了他的吻,萬……萬一地不是她的聿颯?!

  嗚……一世貞節……毀啦!

  呃……對了!她在這裡想著傷心往事。龍騰呢?打從那天她離開書房後就再也沒著過他了,不會是畏罪潛逃了吧?那可不行。步影自言自語之後站了起來。

  門外忽地傳來了叩門的聲音。

  「門沒鎖,請進。」這時候有誰會來?不會是想曹操,曹操到吧?步影暗忖。

  門推開,穿著一絲不茍的管家立在門外。

  「步影小姐,漢德爾教授在二樓小廳等你,他說有事想和你聊聊。」

  「漢德爾?」她略皺了眉。你確定他是要找我?他該不會是要找龍騰吧?」
  「他指名見你,而不是主人。」管象對於她直呼龍騰的名諱嚇出一身冷汗。冥王門上下,除了冥王四月中的另三個外,沒人敢直呼他的名諱,而這小女子竟直言不諱。難道她不怕龍騰?他的疑問只放心中,不關職務方面的事,他沒敢多問。「主人在上星期自己到日本去,後天才回來。」

  上星期日?呃?那不是她遭「狼吻」那天?真是大可惡了!連出個國都不會先告知一下。步影沉著心情悶悶不快。

  「步影小姐,漢德爾教授……」

  「我知道,馬上去。」這管家還真不是普通的囉唆,只是……那叫漢德爾的找她幹啥?記憶中好像跟此號人物沒哈交集嘛!真是。

  過了一會兒她來到二樓的小廳,遠遠的,她就看到一西裝筆挺的慈祥老者端坐在小廳的沙發上。

  很和藹可親的樣子……真的不認識嘛。步影在離漢德爾十步左右的距離疑惑地看著他。

  「先生找我?」意思彷彿在說--你確定找我?

  漢德爾從冥思中抬頭看步影,凝視了她一會兒。

  那一刻。步影仿怫感覺到父親對女兒的慈愛,錯覺吧!

  「真像!簡直……簡直一模一樣。」漢德爾的聲調中透著激動,直到他發現步影眼中的困惑,才驚覺自己的唐突,他壓抑著激動。「步……步影小姐?請坐。」

  「我們認識嗎?漢德爾先生?」這男人的表情怎 一副找到親人的表情?  

  「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是,我認識你。漢德爾和煦的、有些神秘地一笑。「你是我的女兒。步影。」

  「既然你知道我叫步影,就該知道我不是你女兒。」聽那個叫沙琳的女子說過,漢德爾先生的女兒叫安格兒不是?可憐,這名盛當今博士權威,竟想大地想瘋了。於是,她同情地說:「您的女兒只是和我長得相像,並不是我。」

  漢德爾仍是維持著笑容。

  「冒昧的問你,步影小姐,你,是否為複製人呢?」

  「你--」步影有些訝然。沒錯,她原本可以借人參果化身的,只可惜結識鳳舞蝶之初,為了搭救風舞蝶,她把唯一的一顆人參果給鳳舞蝶吃了。在不得已之下,她只得將靈魂依附在完全無記憶紀錄的複製人身上。

  當初尋找容貌和她一樣的人,取其基因細胞複製,那是師父幫忙完成的,因此,他不知道細胞取自何人。

  「很驚異我會猜測你是複製人,是不?」凝視著她,他說:「因為,你身上的複製細胞正是取自小女安格兒。」看到女兒「重生」他何嘗不高興,可是,心中卻也有淡淡的悲哀,畢竟這名叫步影的女子,已經不再是他所熟悉的小女兒安格兒了。「多年前的一個下著雪的午夜,一個身著中國古袍的白髯老者降臨我家,當時他告訴我,我的女兒安格兒只怕活不過該年的聖誕夜……他開始敘述那段令他難忘的奇緣。

  「不!你這哪裡來的妖邪,這樣亂詛咒人!」事關愛女,溫文儒雅的漢德爾也不禁變了臉色。

  老者不因他的話而動肝火,他仍就淡然溫和。「你的女兒身子從今年初開始就一直沒好轉過,身受血癌之苦,身為生物、醫學雙料博士的你再清楚不過」

  「我的女兒……會好的!」

  「會嗎?醫生都是習於如此自欺欺人乎?」老者垂目冥思「並不是每個病患都含於早期發現、早期治癒的規則,那僅只是機率較大而已,是不。」

  沒法子反駁他的話,漢德爾只有沉默。

  「你的女兒沒這份幸運,相信,依她逐漸惡化的病況,身為她的主治醫生的你也十分清楚。」

  「無論希望有多 渺茫,我都不會放棄地的。」

  「我同情你,只是……天命難違。」老者看著他,「我曾經為了你的女兒卜了個卦,由卦象來著無論你放不放棄她,她都只有一條路走。」

  漢德爾是中日混血的血統,對於傳統的東方文化,尤其屬神秘的古卜,他十分相信。他抬起頭來,仔細地端詳一身仙風道骨之氣的老者。「你是誰?為什 對於小女兒的事這 關心?」

  「不為別的正是為了我的徒兒能有個肉體附身,因而需要借求貴千金的細胞。」

  「複製人?」這是他唯一想到合理的解答,一般人要細胞作啥?「現在科技固然進步,發表複製成果的基因工程科學家也不在少數,可……那畢竟都只是一些牛、羊之類的東西。複製人?目前尚未見有人複製成功。」

  「這些你不用擔心,有一個天才可以把人複製出來,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把細胞交給我了。」漢德爾的猶豫使得老者再度開口,「距離你永遠失去女兒的日子已一步步近了,因你女兒的細胞製作而成的複製人可以將她的肉體再生,願不願、信不信由你了。」

  漢德爾猶豫了許久。『你說……安格兒活不過聖誕節……那……那是真的嗎」  

  「再過些時候就是聖誕節了,屆時,你不就可以印證我的話是真是假了嗎?

  他頹然地跌坐在沙發上,沮喪地將臉埋過手掌中。

  「複製……複製人真的能成功嗎?」如果女兒真如這老者所言,已不久人世,那 留一個神似她的複製人在世,以慰借他失女之痛,那也算是一種慈悲。

  「能成功,而且,那個複製她的女科家會將其成長年限縮到極短,在你有生之年,一定可以看到貴千金的複製人,只是……那複製人不再是你的女兒,她是以一個叫做『步影』的身份活於世上。」

  「一個既親近又陌生的複製人--」漢德爾長歎了口氣。

  「既然要了令千金的細胞成人,我想;叫步影叫你一聲爹,要她認你為『契父』,那也不為過。」雖已成道多時,老者仍能明白凡人親情的難捨之苦。「如何?是否願意把安格兒的細胞奉獻出來?」

  「好--」

  回想起往事,漢德爾的心情仍十分激動。

  那個如神仙一般的老者並沒有騙他,安格兒在聖誕節的前一日去世了。

  由於老者並沒有告訴他,欲複製人的女科學家叫啥,又是哪一國人,因此,他將細胞處理好之後,只叫人照著老者吩咐的住址送去。之後,再也沒管這去尋問複製人工程進展得如何。

  他也曾問老者。何時能見到複製後的安格兒,老人只是撫著長鬚一笑,留下了句--時候到了,自能相見。留下這句話之後,他就像風一樣,神秘地消失在白皚皚的一片雪世界中。

  日子一天天地過,他原以為要見酷似女兒的複製人,只怕遙遙無期了。卻沒想到昨天沙琳竟打了通電話給他,說她曾在冥王門看到一個神似安格兒的女子,那名女子叫步影。

  原來……她的複製細胞是取自安格兒身上。難怪漢德爾見到她時,一副看到親人的模樣,原來其來有自。

  「我師父曾對我說,若干年後複製人長成,我依附其中,我會有緣和被複製的該名女子的父親見面。他要我認對方為「契父」,我想……那人該是你吧。」

  「他是這 說嗎?」安格兒已去世多時,在她走後的若干年之後仍能看到她的肉身再現,漢德爾不禁激動地紅了眼眶。

  「師父是個重承諾的人,只要他說出的話,一定不會食言。」她在古代的爹、娘已仙逝,在現代又因緣有了個父親,也令人高興。

  「步彰……是否願意叫我一聲爸爸?」由於容貌太像了,漢德爾不由得把步影和已逝的小女兒安格兒影像重迭了。

  「爸爸。」

  「乖女兒。」他將她擁入懷裡。「安格兒……爸爸好想你、好想你--」

  被擁進懷中的步影百感交集。

  唉……一個思女心切的父親。可憐!

  ☆  ☆  ☆

  又是個晴朗的天氣。

  天氣晴朗就令人格外想往室外走,可是,身邊要是沒人陪,又似乎有些寂寞。

  看著透過落地窗融在毛毯上的陽光,摸著下巴的步影又忍不住地歎了口氣。

  唉!想來真夠可憐。原來活在現代沒個知心的同性人為伴是如此寂寞。在古代,她好歹有個從小一直服侍她長大的丫環小豆,有小豆在,她不怕沒個可以傾吐心事、玩樂、整人的共謀。如今?

  身處在清一色男人的冥王門打哪兒去找同性?這個陽盛陰衰的鬼地方,怕是連養在池塘裡的魚都是公的。到目前為止,在現代她想結交的女子就只有鳳舞蝶一個,至於那叫沙琳的,不知為哈,總覺得沙琳看她的眼神有些敵意。看來,她搞不好也是龍騰「親衛隊」的哩。

  說到龍騰……管家明明說他昨天要回來的呀!為什 到現在仍沒個人影?

  才一個星期沒見面嘛……為什 會有些想他的感覺呢?在古代,聿颯奉命出征時,她也是這樣度日如年地等他。

  等他……一直等到他再也沒有從沙場上回來,只有哥哥帶回來給她的血書。

  還記得他最後寫給她的一封信中的一句話--此生若是相負,願來世娑婆紅塵能再相遇,彼此悸動於似曾相識的曾經滄海……原來他早就預感會死,而血書中的話--情深緣淺,來生再續……

  就為了這些話,她心甘情願地走進了師父的乾坤袋中,承受相思之苦數百年,找尋著再度相遇的機緣。

  龍騰,吾愛的再世啊,步影在心中喃喃自語,你難道認不出來。我就是你的影妹嗎?你可知道,當我從你眼中看到陌生肘,掠過心中的苦澀是何等的深?早知道相遇時竟是這等情形,當初她早該隨凡人一樣生老病死,再度輪迴,忘記這痛苦的一切。

  背負了數百年的情癡,不清楚自己還有多少耐心?

  步影悶悶地想。

  「步影小姐!」管家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身後,步影著實嚇了一跳。「對不起,我叩門,只怕你太沉著於冥思,因此沒聽到。」

  「什 事?」

  「主人回來了。」他又補充了一句,「在後頭的樹林裡。」

  「他叫你來找我的?」一聽到他回來,她心中自然高興,可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是我私下通報。」步影想念龍騰,他看在眼裡,龍騰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沉默冷靜且冷漠的個性時帶予人莫名的距離感,因此不要說女子不敢接近他,就算
  男人對於他冷冷的表情和性子,也沒敢多接近。

  可是這名叫步影的女孩,她竟敢主動接近主人,最不可思議的是,她喜歡主人。在她眼中、他這局外人讀出了愛慕的訊息。

  步影是個個性很直爽的人,因此她心中沒啥秘密。

  「你為什 要告訴我?」唉……算了!人家也是好心嘛。步影朝著他一笑,「不管如何,還是謝謝你。」

  管家欠了身離開後,步影也隨即下了樓,照著他所說的地點去找龍騰。

  真是!樹林何其大,在一大片樹林中找人,並沒有比大海撈針強過多少。

  在樹林中繞了大半天,她腿酸地找了顆大石子略作休息。一陣陣涼風吹來,也算是-種享受,就在她閉自養神之際,陣陣優雅的簫聲由遠處輕送而來-

  簫聲?不會聽錯吧?現在的人,除了在東方外,在西方國家能聽到簫聲還真罕見。

  步影又仔細辨識。沒錯!真的是洞簫的聲音,只有洞簫才有那 蒼桑低沉的樂音。

  這片是私人林地,會在這林子裡吹簫的是誰?龍騰嗎?一想到他,步影站起了身子,隨著簫聲的源頭走去。

  今天的風忽大忽小,且風向不定,簫聲也隨之忽清晰、忽縹緲地傳送著。

  遠遠的,她看到了林子深處站著一個背對著她的高大男子,憑著熟悉的身影,縱使對方沒回過頭,她仍能知道他是誰。

  隨著曲手的結束,簫聲愈吹愈小聲,最後低郁不可聞。

  「很美的一首曲子。」步影拍著手走向他。「沒想到轉世後的你吹簫功力一點也沒退步。」聿颯和她的緣起,不就是因為簫聲嗎?她心想。

  「多日不見,你還是一樣愛幻想。」龍騰轉過身來面對著她。「在這裡還住得慣嗎?」見到她的滿足感,似乎已經凌駕了對她身世的質疑。

  「不習慣。」

  「怎 ,有人怠慢你了嗎?」想必冥王門沒人有這膽子才對。「是管家?」他隨便找個人背黑鍋。

  「不是。」

  「是傭人?」

  「不是。」

  「還是……」

  「是閣下!」步影嘟著嘴十分不快,「其實也不能怪你啦!誰叫我可憐、卑微、寄人籬下呢?你是這裡的主人那,要出門一、兩個星期,甚至一、兩年也毋需告訴我的。」她意在輕責他這一趟出門,連向她打個照面都沒有。

  「你什 時候寄人籬下了?我一直以為你挺適合待在這裡的呢。」他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她說那些話的用意,可他偏偏裝作聽不懂。

  不過,說真的,步影倒是挺合適待在冥王門,一般女子一進冥王門,身處肅殺之氣中,就不由得感到心驚肉跳、渾身不對勁,而步影卻是有能耐久居其中,仍活很活潑愉快。

  「喂,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她手插著腰,十足的悍婦樣。

  「什 啊?」

  好!用拐彎抹角的他聽不懂,就開門見山說。

  「你為什 出門個十天、九天連告訴我一聲都沒有?你知不知道我這些日子有……有……有……」她氣呼呼地閉上嘴。「有多 想你」這句話由女方說有些給他沒面子,所以她吞下這句話。

  「有什 ?」怎 才九天沒見面,步影說話就那 不乾脆了?她不是一向心裡有什 就說什 ?

  「有夠恨你啦!」

  「看得出來。」一向不知頑皮為何物的龍騰,心中急起了想捉弄她的心情。「你恨我恨得連臉色都變了,原來瞼紅是你恨人的象徵啊?嗯,我懂了。」

  這個呆頭鵝、大白癡!步影一頓足,飛快地往前跑。

  再和這「秀逗」多相處一分鐘,她就多一分被逼瘋的危險,可惡的龍騰!恨死他了!

  忽地,她身後有一隻有力的手把她往自己身上帶,跌入龍騰懷中的步影有些莫名。

  「你……你干哈?」

  「前方再十步左右就是斷崖了,你這樣像無頭蒼蠅似地往前衝早晚會出事。」

  「我的事不要你管!」她倔著臉。「連出個門都不讓我知道的人會關心我才奇怪!」她一面說著不滿,一面又魁惑於展自龍騰臉上的淺笑,那笑容就像是方潛出地平線的初陽一般,既溫柔又和煦。那使得原本就俊俏絕倫的龍騰更增其魁力。步影的心跳在不知不覺中跳得驟烈,「喂……你……你別笑好不好?很醜耶!」

  好像不醜化他,她無法取得平衡似的。

  她的話使得龍騰大笑了起來。「你真是倔強呀!步影。」溫柔地拖起她的下巴。「我真的很醜嗎?看著我。

  步影紅了瞼,害羞地放低眼簾,不敢與龍騰的眼睛對上。「你不醜……你知道的。」咬著唇,她仍沒勇氣把眼抬高。

  「你在說話嗎?否則為什 不敢把眼睛看著我?龍騰一向清楚自己的外在條件,根本不需要人肯定他,他只是逗著步影玩的。

  「你--」鼓足了勇氣,深吸了口氣,她才抬起眼,對上龍騰的臉。

  他在笑!步影有種被騙的感覺。

  「你生氣的眼眸彷彿兩團火,很美。」撫著她柔軟烏黑的秀髮,他充滿感情地說。「有時候在想,若是你的性子不那 倔,那一切就更加完美,可是你的任性和倔強卻是當初最吸引我的地方。」

  「……我吸引你!」步影瞪大了眼。「你……你確定現在講話的對象是我一一步影,沒錯嗎?」這塊冰不也對她沒啥感覺嗎?她啥時候吸引他了?

  「你吸引我,很奇怪嗎?」她愕然的表情令他感到好笑。

  「是很奇怪。」她喃喃自語地說。「你……為什 會……會為我所吸引?我有些粗魯、又不夠溫柔……」

  她知道憑著她的美貌足以教許多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是,她並不認為龍騰是那 膚淺的人。

  「你倒挺清楚自己的缺點的。」他笑笑。「其實,最開始對你只是好奇,後來,不知為什 ,對你總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似曾相識?她有些欣喜,「你是說……你想起前世的事了嗎?」

  「前世?」他搖了搖頭,然後撫了下她的頭、「你這人什 都好,就愛幻想,我一向不相信前世今生之說,就算真的有前世好了,又有什 證據?」

  「夢啊!在夢中,也許你可以看到自己的前世如果你作了這樣的夢境,你會相信嗎?這輩子她能得到他的感情固然可喜,而是,若他忘了前世的刻骨銘心,那 ……那 又是多 令人惋惜,而且,他若不記起前世,那可就糟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中的一切又怎能作為前世的憑據?」

  「你作過自己是古代將軍,和古代鴻平郡主相戀的夢嗎?」她心想,那 到骨銘心的愛過一場,他怎能忘了?

  「我很少作夢,就算作了,一覺醒來也大都不記得了。」他看著她激動的神情。「怎 ,我不作夢令你失望嗎?」

  步影有些哀怨地搖著頭,「不!你記不得前世的事情才教我難過。」

  又是前世。龍騰無奈地搖了搖頭。「回去吧,這兒的風愈來愈大了。」

  看著龍騰往前走去的背影,步影不禁有些傷感。

  聿颯,縱使你轉世後的龍騰也漸漸地喜歡上我了,可是……我是多 希望你可以記起我是誰?憶起前世的甜美歲月、生死之盟-

  這樣的心情,你能明白嗎?步影在心中說道。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8-24 12:33 AM

第四章

  一個傃陽高照的好天氣,季軒夥同妻子來到了冥王門總部。

  「你確定是步影。沒看錯人?」鳳舞蝶至今仍不相信季軒在冥王門看到的女子是步影。據說,那也叫步影的女子可是龍騰心儀的女子哩!

  不容易!對於女子總不屑不顧,幾乎被懷疑成同性戀的男子竟也會被女子所吸引。就算此。「步影」非她所要找的步影,光是看「南極冰山」的情人,那也不虛此行了。

  「千真萬確。」

  「只怕是長得相似而已吧?」鳳舞蝶昨天才由密警組織的分部調回總部。打從上一回季軒打電話告訴她,龍騰家中出現那 一號人物,她就巴不得立即飛回美國一睹廬山真面目,今天總算得償宿願了。「步影的記憶一直被我控制在空白狀態,她不可能活得如常人一般,如果真是我的步影,目前若沒有我輸入記憶給她,她就如同初生嬰兒一般,一切都得學習。」

  「也許她別有一番際遇也說不定。」季軒不像龍騰那 鐵齒,他相信一些以科學角度來看被視為無稽之說,愈是研究科學透徹的人就愈容易發現,在宇宙中,有許多問題以科學方法是無法解答的。

  浩瀚的宇宙何其神秘。

  「是嗎?」想起了步影傳奇性的一生,鳳舞蝶也不得不沉默。「你想--」她忽然傻呼呼地說:「步影會不會是被小影子帶走的?」說著她不由得一嘟嘴,「那她也太不夠意思了,若真是她帶走,為什 不通知我一聲?」

  季軒拍了拍她的肩,「別想那 多了,先見到步影再說吧!若她真是你的步影,你也正好把心中的一些疑問提出來問她。」

  「嗯,呃,對了,龍騰今天在嗎?他若在,咱們沒先打聲招呼,會不會太唐突?她從來不怕季軒,可……冥王四月中,她就怕龍騰一人,也不是多怕他就覺得他十分不好親近就是。

  「管他在不在,反正我人都來了,他好意思請我出去嗎?」季軒笑著說,「龍騰只是樣子酷了些,又不吃人,看你好像挺怕他的,不知道這叫不叫『惡人無膽』?」

  「季軒--」她橫了他一眼。老虎不發威,他把她當成病貓了。喲!太座生氣了。季軒只得斂住笑臉。

  「進去吧,不是要見步影?」他忙陪笑瞼。

  「夫妻倆大大方方地進到冥王門大廳,想見的人近在眼前,她正端坐在沙發上泡茶自飲。

  步影端著一杯熱騰騰的烏龍茶正要入口,眼睛餘光瞄見來者,她一杯熱茶險些端不住。

  老天!是舞蝶!

  怎辦?師父說她附體在複製人身上這件事是屬天機,愈少人知道愈好。漢德爾先生知道天機的重要性,他自然不會說出去,但她並不是不相信鳳舞蝶,而是……

  目前還是先否認自己就是她的步影吧!免得屆時發生了什 事那可不得了。找機會再告訴她,並請求她的諒解。舞蝶是個善良又明理的人相信她會諒解自己的苦衷的。

  打定主意之後,步影開始以笑容打發一切--以不變應萬變嘛!

  「老天!」風舞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真像!簡直一模一樣!」她一面說,目光仍是停在步影臉上。

  「你……也叫步影嗎?」

  步影維持著笑容。老實說,能見到老友她的心情一樣激動、快樂,可是,目前,她仍不能和舞蝶相認。

  「我叫步影,你是……龍騰的朋友嗎?」她故意如此說。「如果要找他的話,過了中午,你們再來吧,他方才和一個朋友有的,赴約去了。」

  「我們不是來找他,是專程來找你的。」鳳舞蝶和丈夫對望了一眼然後說:「步影……你真的不認識我嗎?呃……我是說……咱們沒過一面之雅嗎?」

  她的問話令步影的心跳漏跳了半拍。

  「對於這位先生--」她看著季軒。「我見過他一次面至於你--」她搖了搖頭,「我不認為我們見過面,是我太大眾臉了嗎?之前也有位朋友把我誤認成她已死去多時的朋友。」

  「是嗎?」鳳舞蝶的視線仍是停在她臉上。真失禮,你不是我那位走失的朋友。」  她笑著伸出手,「不過,能在這裡認識你,那真是太好了。」

  「很榮幸認識你。」步影如釋重負地一笑。

  幸好!舞蝶眼中雖還有一些懷疑,但是,她似乎釋懷些了。

  在一旁始終沒開口的季軒,這才說:「龍騰有沒有說他確定回來的時間?」他正好有件事要找龍騰。

  「他沒說,不過。應該下午……大概三、四點就會回來了。

  「你怎 知道?」季軒有趣的看著她,因為,龍騰的心思連親如手足的他尚猜不透,更何況是出現在這兒不滿一年的步影。

  「他答應下午陪我去喝下午茶的。」

  她的話一結束,就見季軒夫婦一瞼訝異的表情,然後異口同聲地說:「你確定?」

  「確定什 ?」他們的問話叫步影哭笑不得,沒頭沒尾,天曉得他們說的是什 ?

  「確定……呃……」季軒看一下老婆,示意她接口。

  步影大概不知道龍騰肯陪一個女子去喝下午茶的事,對他週遭的人而言,是比看公雞下蛋更教人噴嘖稱奇的事嗎?

  龍騰陪女人喝茶,天要下紅雨了!

  「龍騰一向不接近女色,甚至視女人為洪水猛獸,他不招惹女人,女人更不敢招惹他,怎 ……怎 他會肯陪你去喝下午茶?」

  「威脅他就行了。」步影笑瞇了眼。「其實也沒有啦!我只是告訴他,從以前到現在,我從來沒去喝過下午茶,能陪我去是他的榮幸。」

  「小蝶--」季軒壓低聲音對妻子說:」我終於找到一個瞼皮比你更厚的女子了。」他搖著頭。

  原來龍騰喜歡這種說出來的話很令人「吐血」的女子。

  「你少說兩句,大家不會當你是啞巴。」風舞蝶橫了老公一眼。可能是性子有些相像,且步影又如此天真不做作,步影可是挺有她的緣的。她對步影投以和善的笑容。「龍騰一向對誰都是冷漠有禮,想必對你不同吧?」她想多瞭解一些他和步影之間,到底是什 樣的情誼。

  她實在對龍騰現在的反應太好奇了。

  「不同?不會啊。他一向對任問人都一樣的。」就算有不同處,她也不好在第三人面前講吧!諸如,他曾吻過她,說她吸引他……兩人之間的甜蜜她知道就行了。

  步影和鳳舞蝶聊得十分投機,兩個年齡相仿的年輕女子吱吱喳喳地聊個沒完。直到季軒提醒妻子,一個小時後和另外一個朋友有約,鳳舞蝶才在約好下次聊天時間,依依不捨地離開。

  上了車之後,季軒遞了瓶礦泉水給她。

  「難得看你那 多話。」女人吶,有時還真不是普通的長舌,他暗忖,「你和步影還真投機。」

  「龍騰真是有眼光。」

  「是啊,和我一樣有眼光。」他嘴巴說出來的和臉上的表情十足的兩極化。

  「娶到我是你三生的福氣。」他臉上彷彿吃到砒霜的表情她也不會計較了,就當他表錯情就行了。「看來啊,我覺得龍騰和步影報速配哦,很快就能喝到他們的喜酒了。」

  「你是說龍騰被步影用槍逼著上教堂嗎?」他搖著頭,「我可不認為他們會有多快,更何況,他們之間也許會有第三者插花哩。」

  「第三者?龍騰有那 花心嗎?步影也不像是那種招三惹四的人。」

  「我上一回不是在電話中告訴你嗎?船王的女兒沙琳對龍騰一直很有好感,到現在她還三不五時地希望我能幫她,和龍騰交個朋友呢!」

  「她……不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你這冤大頭吧?」她覺得小鼻子、小眼睛一向是女人天性。

  「沙琳確實中意的是龍騰。」他拍了下妻子的頭,「你啊,就愛胡思亂想,不過,說真的,和沙琳接觸之後,我覺得她的言行、思想會令我不自覺地想到一個人。」同樣是美女、也同樣作風強勢。

  「誰啊?」

  「鈴木香織。」

  「她!」鳳舞蝶揚了個鬼臉。哦!那就不是普通的狠角色,一個名門千金會有那 偏激的個性嗎?」鈴木香織的特色不就在於她那令人不敢領教的性子?

  「有過之而無不及。」記得有歡閒聊時,沙琳曾在無意中透露一些她小時候的事。令他記憶深刻的是,她曾因要不到隔壁花圃的一朵紫玫瑰,而叫父親利用財勢將隔壁鄰居逼走。

  沙琳真的被她父親寵壞了,以致養成她為得到心中所想要的東西而不惜使用任何手段。

  「那我看,為了保護龍騰,你還是別招意『禍患』。」她開玩笑地說,「像鈴木香織的女人,那可是她得不到的東西,也不願拱手讓人的」她也是這種恐怖女人的破壞對象。

  一個富可致國的富家千金,其威力可不小於訓練有素的密警女警官,畢竟這年頭只要有錢,那可比什 都方便呢!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知道龍騰有心儀的對象,我自然不會再亂點鴛鴦譜了,可是,龍騰已經被沙琳看上了,她下一步要怎 做,那可不是我能掌握的。」

  「希望你別惹禍了才好。」

  「安啦,龍騰又不是啥軟腳蝦,一切狀況他能掌握的。」

  「希望加此--」
  ☆  ☆  ☆
  「沙琳小姐--」龍騰真是弄不懂最近究竟走了什 鉻霉運?終於有女人令他心動,起了想戀愛的念頭,這他認了。可是,對於應該只會出現在另外三個「冥王四月」身上的桃色糾纏事件,竟也向他伸出魔爪。「我待一會兒和人還有約,請你盡可能長話短說。」他一聽到來電者是沙琳,略斜向上的劍眉不由得糾緊了。

  她怎會有他的電話號碼?不會又是死季軒搞出來的事吧?若是季軒,就等著讓季軒新婚夫人守寡吧!

  真是太可惡了!他現在每天固定收到三、四通以上的騷擾電話,常人都吃不消了,更何況是他?

  「怎 ,聽到我的聲音好像跟厭惡。」沙琳在電話的一端抽著煙,將氣吐向天花板。

  「會嗎?」他深吸了口氣。

  「希望不會,否則我會很難過的。」她輕笑,「龍騰,我喜歡說話坦白、個性直接的人。」

  「你想說什 ?」這女人一點也不坦白,她似乎特別喜歡玩拐彎抹角的遊戲,要不,也毋需這 常打電話,談些有的、沒有的枯燥言語。

  「想說……我也是這樣的人,因此,我想--」她停頓了一下,發覺自己就算沒直接面對龍騰,要說出以下的話仍感到面紅心跳。男女遊戲她絕對是箇中高手,可……令她那 心儀,甚至可說是一見鍾情的,龍騰是第一人。

  「既是這樣的人,就毋需吞吞吐吐。」這女人想說什 ,他心中已請出七、八分。正好,今天可以把事情談清楚。

  「我喜歡你。」她屏住呼吸,心跳聲在耳邊隆隆作響。

  龍騰……他……他知道她喜歡他了,他會有什 反應?沙琳腦海中出現了數種不同的回應。

  「感謝你的錯愛。」她是個聰明人,他說出那 清楚的一句話,識時務者就不該再執迷不悟。

  「錯愛?」沙琳以為耳朵聽錯了。「你……你拒絕了我?」她的心彷彿碎裂,在難過、難堪之餘,有股怨毒之意漸漸地凌駕所有情緒。「你有中意的女子?」很直接的她想到了那個神似安格兒,名叫步影的女子。

  上一回她首次到冥王門拜訪龍騰,不就聽過那女子當眾不害羞地說自己正與龍騰「更進一步地培養感情」?當時由於她神似安格兒的模樣令她嚇得魂不附體,更別說產生什 嫉妒之心。如今心情一平靜。不由得對步影當日所說的話感到妒恨。

  她真的是龍騰的女友嗎?沙琳憤怒地想。

  「我是有中意的女子了。」他坦言不諱,也只有步影能走入他心中,在他心中佔有他人無可取代的地位。

  「是那個叫步影的女子?」

  「是的。」

  聽到答案是肯定的,沙琳突然冷笑,她瞇著眼,模樣妒恨至深。「我真為你感到可惜吶!堂堂一個冥王門的四月之一,竟會愛上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聽說,她還是不知打哪兒來的,一見面就想盡法子留在你身邊,是不?沒想到你的眼光竟如此差。」

  「沙琳小姐請注意你說的話。」

  「難道我說錯了嗎?她不是來歷不明?那 ,請你告訴我,她是哪家千金?改日我登門拜訪一下,龍騰,你難道不認為我的條件比她好太多了嗎?」沙琳嫉妒步影,嫉妒到簡直喪失了理智。

  不!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任何條件都可以與自己匹配的男人,絕對不容許他愛上別的女人。

  個性偏執激烈,又加上生在一個要什 有什 的富裕家庭,沙琳的性子偏激到令人感到可怕,這也就是為什 憑著優秀的家世、出眾的容貌,和她交往的男仕亦不在少數,可就沒人敢把她娶回家的原因。因為她偏執的個性就如同一顆定時炸彈一樣,何時引爆沒人知道。

  「你是富家千金,我自認高攀不起。」亦無意高攀,他在心中補充了句,「也許我真的是沒眼光,才會看上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吧?所以,以我這樣的眼光,自然也不會著上你。」

  「你侮辱我!她從小到大都像公主一樣被高高捧著,何時受過人家的侮辱了,而她頭一回受辱,竟是被自己心之所鍾的男子,這口氣教她如何嚥得下去?「龍騰,被我看上可是你的福氣,我父親所屬的各種公司……」

  又是要炫耀這些一向不被他看重的樂西,龍騰沒興趣聽她介紹她家的財產,於是粗魯地打斷地的話,「我對你家的總資產沒興趣至極,去說給國稅局聽吧,我想,他們可能會很有興趣,如果沒事,我還有事忙。」

  「龍騰,你--」

  龍騰掛上電話之後,起身打道回府,他答應過步影,下午要陪她喝下午茶的。

  一想到步影,龍騰方才緊繃的臉上線條,恍若拂過春風一般地舒緩了下來。

  ☆  ☆  ☆

  真是太有感覺了!打從去了趟下午茶,步影憑著龍騰日常生活服中不時流露出來的深情,不禁令她想起聿颯。在古代,他也時常用那種眼神靜靜地凝視著她。

  她的聿颯果然就是龍騰!

  現在只要再更進一步確定龍騰的左臂上是不是有個紅色硃砂痣,那一切就印證他和聿颯是處於不同時空的同一個人了,只是……長在左臂上的痣,她怎 看得到?

  一般人只有在洗澡或上廁所時才會把衣服解下來,她可不認為龍騰會異於常人,而她,更不是會去偷看人家洗澡的變態。

  除此之外,要如何才能看到他的硃砂痣,進而確定他就是聿颯?

  甭說看到痣肯定些什 ,就連上一次她想了半天,能與他同床共眠,繼而引他入夢的法子,也因為沒機會進去龍騰的「閨房」因而作罷。

  不成,一定要想法子二度潛進他的房間,再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反正,她現在已經知道龍騰房間的正確位置了,不怕找錯地方,進錯房間、嚇錯人。

  她剩的時間不多了,只剩一年,若她無法喚起龍騰對前世的記憶,那就表示聿颯愛她愛得不夠深,以至轉了個時空,他把前世的山盟海誓全忘了。屆時她就得遵照當時和師父的約定,回山修練,不再涉及紅塵俗事,清靜地追求羽化之道。

  師父是得道高人,他老人家知道凡人七情六慾之苦,因此他當初就反對她動凡心,只是情緣難逃,在莫可奈何立下,他順了天意。沒想到他收了個不成材的女徒,在古代談了戀愛還不夠,竟然還要師父違反天意把她收在乾坤袋數百年,待機緣再與情郎續前緣。

  不過,他這回幫她是有條件的,他給她兩年的時間,假使兩年內,她無法找到轉世後的聿颯,抑或找到了他,卻無法喚起他對前世的記憶,那表示兩人無緣,她就得乖乖回古代修練去了。

  也就是說,在現代,不管龍騰愛不愛她,只要一日不喚起他對前世的記憶,她就一日有可能要被帶回古代的危險。步影一思及此,心中不免多了份憂心。

  師父說得到,做得到,為了不讓她受到輪迴轉世的因果之苦,他一定會把她押回山去修行的!

  好不容易和聿颯相逢,她不想這輩子又落個有緣無分,她不要再嘗試一次生離死別。一有這樣的想法,步影突然勇氣倍增,她腳步一步步地朝著龍騰房間的方向前進。

  進入書房之後,她望著那扇通往龍騰房間的捷逕發呆,心裡頭恍若在打鼓一般。

  要找什 借口進他房間?她總不能什 理由都沒有就往他房裡走吧?正苦思無策之際,一聲好大的雷聲就落在書房的落地窗前,繼而是一閃一閃的閃電。

  步影平時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雷,聽到一聲聲震耳欲聾的雷聲。嚇得花容失色,她來不及想出什 理由就捂著耳朵往龍騰寢室的方向沖了。

  她甚至連敲門都沒就衝進房間,反身將門關上,困難地嚥下了唾液。老……老……天……打打雷了!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太--可--」她最後一個字卡在喉嚨出不來,因為眼前她所著到的畫面,給予她二度刺激。她先是瞪大眼怔在原地,然後拉開嗓門,「啊--」一聲地尖叫出來。一口氣往外衝。

  露……露兩點……龍騰又……露了兩點!

  「該死的!」龍騰才剛從浴室洗澡出來,只圍了條浴巾遮住下半身。還來不及換上睡袍,誰知道這女人就唐唐突突地衝進來,然看了他的身體之後又喃喃自語「太可怕……太可怕……」他自認不是什 「肌肉男」,但身材絕對好的沒話說,而這不識貨的女人居然一臉嫌惡樣?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慌慌張張地從他房間衝出去,且現在又為時不早,要是在外頭給部屬看到了不知會引起什 誤會?屆時對他、對她的名聲可不怎 好。他是個男人,且別說他一向不理會人家怎 看他現在流行「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偶爾傳出些緋聞死不了人,但是,步影畢竟是女孩子,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扔下拭著頭髮的毛巾,龍騰搶了先機在步影尚未衝出房門前捉住了她。然後將她往回帶。

  「放……放手……」緊靠在龍騰起伏的胸膛,步影的心跳比得了心悸的人跳得快。由他身上傳來的體溫更教她羞紅了臉。「你……放……放手--」她的臉貼在他雄偉的胸膛。

  她的話使龍騰忍不住悶笑,直笑了出來。

  「你……你笑什 ?」她抬頭著他。「我的話很好笑嗎?」

  「不!只是……你干 一直叫我放手?你現在兩隻手都貼在我胸膛上耶!我才要叫你放手哩。」

  步影一瞧,自己的兩隻手果然真緊貼在他胸前,而且好死不死地全罩在「兩點」上。

  我的天吶!讓她死了吧。她迅速地把手放下,方才未褪盡的紅暈又罩上了臉,連耳根子都不放過。

  「我……你……」

  她驚惶失措又困窘至極的滑稽表情使得龍騰笑聲更大。而且平常連笑都不容易看見的他今晚還笑出聲音。
  外頭的部屬可能沒聽到他的笑聲,若聽到也會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啥時候得了嚴重口吃了?」龍騰轉身拿起睡袍換上,然後扯下浴巾,把浴袍上的腰帶繫緊,他回過身來。「這 晚了,找我有事?」

  「我--」對啊,她理由還沒想好,就給雷聲嚇得衝進來。現在……要找什 理由?臨時要她找啥借口?

  天吶……開天窗了。忽地,窗外又傳來了雷聲隆隆。

  「啊……救命啊!」她捂著耳朵尋求庇護似地往他懷裡沖。「雷……雷聲好可怕!我好害怕!」

  怕雷聲?他知道女孩子都挺膽小的,沒想到膽子小到雷聲都怕,尤其步影平時伶牙俐齒,一副「啥咪都不驚」的樣子,竟也會怕雷聲?真太不可思議了。

  「那只是雷聲而已,沒啥好怕的。」龍騰撫著她的秀髮,心中掠過一股溫柔,這時候的步影令人想憐惜、呵護。

  在一聲又一聲的雷聲驚嚇下,步影的身子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茶葉一般,雖躲在龍騰的懷中,雙手仍是緊抓著他的睡抱不放,可見她受驚嚇的程度。

  「我……我好怕……」她甚至開始啜泣了起來。

  「真膽小。」他捧起她的臉。「漂亮的小姐不該哭的,哭了就變醜了。」他低下頭,溫柔地吻去她臉上的淚,然後深情地看著她。

  幽井一般的闐沉星眸恍若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步影看著他的眼睛,漸漸地忘了窗外雷聲的驚心動魄。

  四眼交接的甜蜜,此時無聲勝有聲。

  「我愛你--」在這種氣氛中,步影只想把心事告訴龍騰,所有傳統貴族所受的禮教都下地獄去吧!她抬高手臂圈住了龍騰的頸項,踮高腳尖以唇摩娑著他性感的唇。然後大膽地將舌尖探入。

  龍騰在平日壓抑的情感、受限於冷漠性子無法釋放的熱情在這一刻全為步影釋放,他回應著她的熱情,探索著彼此心靈深處最深的愛戀。

  閃爍在彼此眼中靈慾交識的烈火像是延綿無際的春色,窗外的雷聲依舊,步影卻恍若聽不見。

  「龍……龍騰……」他的唇齒此時正挑逗著她敏感柔嫩的耳垂,雙手邪肆地在她身上游移著,當他修長的手指停留在她高聳的乳峰,隔著衣服輕揉撫摸時,她不自覺地倒抽了口氣。紛亂的思緒和在崩潰邊緣的僅存理智令她不知所措,只能一再地喚著龍騰的名字。

  龍騰用手撐起身子看她,她臉上的驚煌無助令他更加憐惜,微顫的身子令他誤以為她不願意。愈是珍視個人,他就愈不願對方有一絲半毫的勉強。

  「對不起,我魯莽了。」他起身整裝。「我去沖澡--」再衝個澡也許可以使他冷靜下來,希望方才嚇著她才好。

  帶上浴室門之後,他貼在門上舒了口氣,然後脫去睡袍、扭開蓬蓬頭,讓水落在身上。

  「龍騰--」步影忽地由後頭環往他,身子仍抖得厲害。

  他旋過身來看著巳換下農服、只裹著滔巾的步影在氤氳的浴室中,仍能看出她羞紅了腦,他憐惜地捧她的臉,「不要勉強,我會等你。」

  她輕搖螓首。「我……我不是不愛你碰我……」咬著唇,她欲語還休。鼓起好大的勇氣,她才說:「我只是……沒經驗,這才……  感到害怕。」她抬起頭看他,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裹在浴巾的高聳雪峰上,「愛我……」

  「不後悔?」

  步影揚起嘴角,搖著頭。「不會。」

  在氤氳恍若仙境般縹緲的情境中,愛火點燃了。

  雲雨巫山的歡愉激情中,外頭的雷雨交織被擋在門外。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8-24 12:34 AM

第五章

  一夜的數次纏綿、共赴雲雨,步影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轉醒。

  唔……她半坐地靠在床頭上,身上的骨頭彷彿要散開一般。光裸著身子令她嬌羞莫名,拉高被子遮去光裸的香肩。

  幸好,醒來時龍騰已經不在了,要不……還真不知道該怎 面對他。

  步影拿起浴巾裹住身子,打算到浴室換衣服,一拉開腳步走路,大腿內側的疼痛感仍在,昨夜的種種又浮上心頭,兩朵紅霞又染紅了雙頰。

  盥洗完畢,換上衣服,她走出浴室,卻見龍騰在房裡,不知何時進來的。

  「你……什 時候進來的?」看到他,她臉上方散去的紅暈又重回臉上。以前她可是超厚的臉皮,現在動不動就臉紅得像日本藝妨一樣,愛情的力量……真可怕!

  他笑著回答,「剛剛。」注意到她頸項上的明顯吻痕,昨夜的狂喜又回到心中。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到他腿上,輕掬著她清冽的香氣。「昨夜,弄疼了你沒有?」

  在龍騰溫柔的注視下,步影將臉埋進他懷裡,羞於啟口。

  輕撫著她柔滑烏黑的秀髮,龍騰不可思議地感覺到此生所沒有感受到的滿足和幸福。

  原來冷漠無情的孤月也會這 深地愛上一個女人的,一思及此,龍騰笑意更深。

  「到樓下吃些東西,你一定俄了。」龍騰在她額上一吻。「去房間換件上衣,高領的。」他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頸子上的吻痕太明顯了。」

  「喔--」她一低頭,果然看見有數個紅印焰在頸間,然後她有些懊惱地說:「有兩、三個吻痕只怕遮不住了。」那 高,只怕高領的衣服也未必全遮得到。

  「盡量吧。我想,不會有人那 無禮淨往你頸子上瞧。」他輕拍了下她的臉,「我先到樓下等你,嗯。」

  「嗯。」

  目送著龍騰的背影離去,步影想到昨夜在他臂上發現的紅色硃砂痣,他果然是聿颯再世!她沒看走眼,只是,現在要如何喚起他對前世的記憶?唉……傷腦筋!

  她昨天和龍騰已有夫妻之實的事,想必神通廣大的師父一定知道了,他……想必十分不高興吧?

  不管了,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到房間換了件高領的衣服後,她才下樓,在樓梯口她見到了不速之客--沙琳。

  四眼一交集,步影敏銳地感受到她強於上回的妒恨眼光,憑著女人的直覺,步影知道這女人一定很喜歡龍騰。

  「步影,下來吃東西啊。」龍騰面對沙琳時的冷漠,在望向步影時全消逝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溫柔愉悅的神情,他臉上仍沒有笑意可是眼神中的柔情太露骨。「再不吃,東西要原了。

  「好。」她下了樓,她坐的位子就在龍騰身邊。

  才一段時日不見,沙琳很不願意承認,步影比上一次見面時更美了,怎 個美法?沙琳說不上來,上一回見到她,她雖是絕包住人,可臉上仍有少女的童稚味遇,那份稚氣破壞了屬於女人的柔美。如今那張瞼天真如故用取代那份逝去的幼稚,竟是嫵媚。

  嫵媚?她哪來只有成熟女人才有的嫵媚?是--是龍騰的原故嗎?接著-

  她瞇著眼打量了步影,訝異地注意到她頸間無法不讓人注意到的紅痕,那紅痕是一「吻浪,這個發現像把刀一樣直扎入她胸口。

  那 也就是說。龍騰和步影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了老天-

  「沙琳小姐,今天怎 有空來這裡?」來者是客,沙琳就坐在她的對面,總不能一直低著頭吃早餐,對沙琳的存在視若無睹吧?

  「沒事正好經過這兒。」

  「你怎 了?臉色好蒼白呢!」步影注意到她蒼白得可怕又恨極的表情。「身子不舒服嗎?」

  「我沒事。」她皺著眉不悅地回答,心中壓根兒不屑步影的關心。

  「我房裡有藥,如果--」

  「你別吱吱喳喳地吵個沒完,行不?」她厭惡地惡言相向。「來歷不明的女子就是這樣只會裝可憐博得同情,除此之外,你只怕還有一樣別人學不來的專長--陪男人上床!」

  她的話使得步影怔住了,這個富家千金怎 說話那 毒?她和自己有過什 大過節嗎?為什 她要這樣羞辱自己?太過分了!

  「沙琳--」龍騰的目光如兩把利刀,他的瞼沉了下來。「我敬重你來者是客,否則……」

  「否則怎樣?」沙琳揚高了下巴,一臉挑釁。

  「冥王門不是你家,容不得你撒野」他的聲音恍若來自地獄的冥王一般。

  「你……你為了這來歷不明的女人這 跟我說話?!」她氣得發抖。

  「來歷不明的女人又如何?她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了,誰敢和她過不去就是跟我過不去,包括你--沙琳。」他舒了口氣,「來人,送客--」不想見的人留在冥玉門只令他覺得心煩。

  「龍騰……你敢這樣對我。」她恨聲地說。所受到的侮辱化成恨意累積在她心中。「你今天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地要回來的!」

  「沙琳小姐,請--」兩位人高馬大的冥王門部屬站在她兩旁。在她不願自己走出冥王門時,欲採取「押客」出門的強迫手段。

  「你們不用催,我自已會走。」她昂高路大步離去。

  「龍騰--」看到龍騰發那大大的脾氣,這是頭一遭,別說是沙琳,就連她也被嚇住了。

  「我們訂婚吧。」該給她個名分了,一旦步影成為他的未婚妻,外人就不敢那 目中無人地侮辱脫她。「我找時間連絡一些人,然後在眾人面前舉行文定。」

  「你是真……真心的嗎?」在古代,她和聿颯的婚約是指腹為婚,沒想到在現代,他們還要文定一次?

  「我從來不做違反心意的決定。」他心想,藉著這文定,也好讓沙琳對他死了心。「怎 ,不相信我嗎?」

  「信,當然相信!」她甜蜜地一笑。「沙琳小姐的脾氣有些可怕。」她吐了下舌頭。

  「被寵壞的富家於金。」他搖了搖頭。「以後不許她再到冥王門來撒潑了。」

  「嗯!」

  ☆  ☆  ☆

  「訂婚,」季軒挑了挑眉,站了起來走到龍騰身邊。「你怎 看怎 不像會想定下來的人,更何況對像還是異性。」委軒故意挖苦地說。不趁現在挖苦他,更待何時?「喲,連日期都向外公佈啦?」季軒瞄了一眼日期,「幹啥訂在那 緊迫的時間?你該不會是也趕著流行奉子成婚去了吧?」

  「我為什 急著訂婚?嘿!」他玲哼了一聲,「那拜你之賜!」

  「喂!話可要說清楚,我可從來沒動過你的步影,想叫我背黑鍋,門兒都沒有!」

  「你在胡謅什 。」他冷冷地著了季軒一眼。「我所謂的拜你之賜是指認識沙琳,那女人撤潑竟撒到冥王門來了。」他瞪了季軒一眼,「上星期她又來冥王門,當著我的面對步影說了許多沒教養的話,一個從小養尊處代的富家女竟如此沒教養,她父親在外的名聲早晚葬送在她手中。」

  「她又到冥王門來了。」老天!這女人。季軒在心中哀叫著,「當時真不該把這號人物往你懷裡推的的」幸好,龍騰沒愛上地,要不然一隻怕「孤月」給折磨成「古月」作古去了!

  「算了,不提她了。」從來沒人今他感到頭疼,可是,沙琳卻有這了不起的本事。

  是少提她為妙!免得龍騰愈想愈氣憤,屆時打他幾拳出氣,他就完了。

  看龍騰這 厭惡她的樣子,只怕她那天真的說了不少令人吐血的話。呼!沙琳果然是和鈴木香織一樣強悍可怕的,不過,鈴木香織起碼在他面前還會維持一下形象,而沙琳卻是來直接的。

  唔……那可怕程度又比起鈴木香織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對了,你都已經打算和步影訂婚了,認識之初,你不是一向對她的出身很好奇?」

  「我曾派人調查過她,不過,完全沒有任何消息,為此,我除了要部屬調查外,也請求龍將軍援助。」

  「至今仍沒有蛛絲馬跡?」

  「知道她叫步影。」他苦笑,「算了,我已經不打算調查了。當初調查她的原因,是懷疑她是敵方組織派遣來冥王門臥底的。幾經觀察,像她那樣粗心大意,又帶了點迷糊和傻氣的人如果真被派來臥底,只怕對方的能者已經死光了。

  「她的出身如此神秘?」季軒實在愈來愈好奇了。

  「上一次我在電話中跟你提過了小蝶複製出來的步影一事,你記得吧?如果說,步影是複製人的話,那 你的部屬和密警組織的確調查不出她是何來歷。」

  複製人哪來的家庭背景?季軒心想。

  「你是說步影是複製人?」龍騰看了一眼季軒。

  「不無可能。如果步影真的是複製人呢?你……仍然堅持娶她?」這是個考驗愛情的關鍵。雖說複製人也是人,但是,常人一聽到「複製」兩字、通常就會把他們當怪物者,畢竟複製人像是時代下的新產品。

  龍騰淺淺一笑,十分堅定。「為什 不娶?我愛的是步影,無關她是什 人,是一般人也好,是複製人也罷,娶她的心意不會變。」

  季軒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眼光果然獨到。」想必這回他一定用情至深吧?

  「不過.據你上一回說的,舞蝶不是一直將她的步影的記憶狀態控制在空白狀態。如此,她弄丟的步影和步影不會是同一人。」

  「這 肯定?」

  「步影滿腦子奇怪的想法,她一點也不像記憶空白的人。」他失笑,「他有時候老是會對我說些奇怪的事。問我相不相信前世今生,說她自己是什 郡主……」他搖了下頭,「她真是會幻想。」

  前世今生?郡主?這倒是好玩了!季軒更好奇了。

  「她從沒對你提過她的家、家人……什 的?」

  「不曾,她對我說的話會令我想到她是走錯時空,抑或她是古人,來到現代尋找她要找的人。」龍騰將那些視為無稽。

  「是嗎?」季軒倒有些懷疑起步影的身份了,記得小蝶說過,在她夢中的小影子就是一位郡主。「龍騰,你相不相信附身這種事?」
  「怎 ?你也相信這種怪力亂神?」他搖頭,「你和步影一定能成為知己,附身那玩藝兒只是一些神棍騙人斂財常用的把戲,你怎 也相信?」

  「我不是相信,只是不排除具有附身情況的可能。」季軒總覺得這世上有許多以科學角度無法解釋的事。

  「我還是不相信。」

  算了,牛牽到北京還是牛!他無意再與龍騰強辨下去,也許他該把今天和龍騰說的話告訴小蝶。也許能在核對下證實此步影,是否為彼步影!

  ☆  ☆  ☆
  琳琅滿目的禮服看得人眼花撩亂!
  試訂婚時要穿的禮服,步影只覺得好奇,並沒有特別的感動,她還是比較喜歡古代的禮服。

  訂婚只是小訂,不必勞師動眾地要龍騰幫她找來鳳冠霞被,但,結婚就不同了,甭說這裡是美國,就算是在非洲,她也要向他「ㄠ」出一套古代禮服。

  「我覺得這件比較適合步影。」陪同步影來試禮服的,除了龍騰之外,還有風舞蝶。「步影頗具古典氣質,剪材簡單大方即可。」她把步影視為好友,因此熱心地提供意見。「你覺得如何?龍騰?」

  「很好」他把視線由雜誌移到步影身上,其實,他今天會跟來是被步影強迫的。他一個大男人的,實在不太懂這種時尚的新娘服美學,反正步影人漂亮,怎 穿都不會隱沒了她的美貌。

  「從方才到現在,你除了很好之外,可不可以多給些意見?屆時步影在訂婚宴上,穿不出自己的特質,那可是身為男主角的你嚴重損失哦!」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的未婚妻能贏得眾人的讚賞?男人和女人一樣都是虛榮的。

  「我看不出方纔的禮服和現在的有啥差別。」

  他的話使得風舞蝶差些沒翻白眼。

  步影搖頭苦笑,「算了你替我拿主意就好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花俏的禮服有啥好看?

  在古代紅色代表喜事,白色則是人人避諱的喪事。真不懂西方這些奇怪的民族,幹啥要新娘穿得一身白,好似奔喪一樣。

  在陪步影去把禮服換下來時,鳳舞蝶忍不住好奇地問:「這家的禮服你都不喜歡嗎?如果不喜歡沒關係,我們再到別家去看看。」

  「不會啊,很好。」

  「我著你好像不怎 高興,我那時試穿禮服時可是很雀躍的耶!」

  「嗯……我覺得我比較喜歡古中國的傳統禮服。」

  她誠實地說,免得持一會兒風舞蝶帶著她到別家繼續試「喪服」。

  「就是……旗袍?」風舞蝶認為龍騰的新娘品味果然與眾不同。

  「不,是鳳冠霞被。」

  鳳冠?霞被?她在說「蝦咪碗糕」?從小生長在美國的風舞蝶一時溝通不良。想了半天,她突然想到她有一回到中國大陸旅行時,在它們的電視中播出古裝成婚場面,新娘所穿的禮服「你該不會是說那種帽上鑲著大大小小的珠珠,然後抽口很大的那種禮服?」

  「是啊,不知道這裡找得到找不到那種禮服?」

  老天!那種禮服美國打哪兒找?風舞蝶非常頭痛。

  「步影,你可出了難題了,更何況你若真的找到那種禮服,難不成你要叫龍騰也為了配合你,而穿上那 兩塊布條縫成的寬大紅馬褂?那會很滑稽耶!」

  「不會的。」她甜笑。「他穿古裝的樣子可好看了,尤其是將軍袍,那樣子說有多好著就有多好看。」她的聿颯除了貴為王爺之外,也是沙場猛將。

  「龍騰穿古裝?」她怎 沒聽季軒說過,龍騰有這種可怕的怪癖?

  「嗯。那是在古代的事了。」看著風輕蝶皺緊的眉,她才赫然醒悟。「呃……沒什 啦,以上純屬虛構。」她吐了吐舌頭,拭了一下冒出額頭的冷汗。

  「步影……我覺得你的聲音和說話的方式,有點像我在夢中結識的朋友小影子呢」之前她怎沒發現?

  「小……小影子?」步影緊張得連手心都冒汗了,這時她想起師父提醒她的話--莫讓太多人知道她真實的身份,以免惹來禍事。「她……她是誰呀?」

  「你……真的不是她?」在步影身上,她可以找到太多地的步影和小影子的特點。

  如果小影子的靈魂進到攬制人步影的軀殼裡。那 就是眼前這步影了。

  「我怎 會是她呢?」風舞蝶太聰明,而且她又不像龍騰那樣排斥「非科學」的事。步影知道自己的事早晚會被她猜出來,那也無妨,只要她們心照不宣,不把它說出來就行。

  在她心中,深深地為著不能把真實情況告訴鳳舞蝶感到愧疚,她能來到現代找轉世後的聿颯,風舞蝶居功厥偉,對於這樣的好友卻不能傾吐真相,她真的很難過。

  「嗯--」

  她真的不是小影子,不是步影嗎?,風舞蝶好開有些懷疑。

  不知不覺的。她又想到了季軒假設的情況--附身。

  這種事,真的存在嗎?

  ☆  ☆  ☆

  「日子過得好快!」坐在車子裡頭,步影伸出十措,數著訂婚的日子。「再過十天我們就要訂婚了,現在一回想起來還好像是作夢一樣。」
  「是美夢還是惡夢?龍騰一面開車,一面促狹地說。認識步影之後,他開朗了許多,在眾人面前改變不大,可是,在她面前。已不在是沒溫度的冰山了。

  「對我來說是美夢,對你來說,就有可能是惡夢了。」她逮住機會在他臉上香了一個。

  「沒規矩。」龍騰佯怒。

  「那些規矩是為其它女人訂的,不是專為我訂的。」她不依地又偷吻了他一下。上一個吻在臉頰上,這一個吻就得寸進尺地來到他唇上了。

  龍騰對於她的話,無可奈何地一笑,他管得住冥王門成千上萬的殺手級部屬,竟對一個弱女於莫可奈何,想來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在情人面前,鐵漢也成了繞指柔了。

  忽地,步影「咦」了一聲,往自己的眼皮扯了數下。

  「怎 了?」龍騰在一個紅燈之際回頭看她。

  「不知為什 ,今天的眼皮跳得特別厲害。」才說完她又說:「唉喲!真討厭,又跳了一下。」她不開心地皺著眉,「不知道要發生什 事了?我的眼皮跳一向不會有什 好事。我看,改天再到PUB喝調酒好了,今天別去了。」一股不安的情緒一直徘徊在她胸口。

  「別這 迷信了。」龍騰從來不相信這些。「有我在,你還擔心會出什 事?」他自信以他的能力要保護她一人絕對不成問題。

  一定有事會發生!步影愈來愈不安,可是……唉!
    
  她哪是擔心自己?她擔心的是龍騰,可是,她現在又不能運用法力知道一些事。

  怎 辦?算了,隨機應變了。

  把車停泊在PUB外的露天停車場,龍騰和步影一塊走進PUB。

  「放輕鬆,嗯。」待侍者點完酒離開,龍騰注意到步影仍是悶悶不樂。

  「我們把酒喝一喝,早一些離開這裡,回家去,好不好?」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下,她哪有心情開懷痛飲?

  「好吧,既然你那 不安。」就順著她吧。步影不開心,他的心情也會受影響。「把你方才點的調酒喝完我們馬上離開。」

  「今天真對不起,下次我一定陪你喝個痛快。」

  「嗯。」

  侍者送來了調酒,龍騰先乾為敬,「我已經杯底見天了,該你了。」他將杯子倒過來以證明。「吶,你看。」

  「你這叫牛飲有啥好佩服的。」她笑著皺了皺鼻子。「酒呢。要這樣慢慢喝。」她示範地輕啜了一口,然後又自言自語,「不行,今天沒時間品酒了,早些回家才是。」說著,她也一口氣將酒飲盡。

  龍騰拍了拍手,「你的牛飲功夫模仿的很像。」

  「走吧。」她不理會他的取笑。

  「等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間。」龍騰突然說。

  不一會兒龍騰從洗手間走出來,卻發覺步影已趴在桌上睡著了。

  「步影--」他輕拍了下她的肩,見她沒反應又喚了一次。「步影,你醒醒。」不對!步影的酒量一向很好,不可能一杯調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莫非……酒中被放了什 東西」他不動聲色地往杯底一掃--有白色沉澱物。看來,他們被下了迷藥之類的東西,他因為自小就接受師父特別的訓練,因此一般,甚至略重的安眠藥對他起不了作用。

  這個PUB有問題,非久留之處,於是他抱著步影,走出PUB,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當第一聲槍聲在停車場響起,龍騰更肯定方才被下藥的推測。

  沉睡不醒的步影對他而言是一大負擔,可是,他又不能放下她不管,就算拼了命,他也要保護她的安全。

  在槍聲陣陣中,他抱著她閃躲著眾人的追逐,他空出一隻手掏出手槍應戰。

  突然,一枚子彈打中了龍騰的左肩,抱在懷中的步影險些落地,強忍住肩頭的疼痛、他且戰且退地往停車的方向走。只要把步影安頓到車子裡,他就能專心應戰,更何況他手槍中的子彈只有五發,方才混戰中倒了五名歹徒,他的子彈早用盡了。

  在槍戰中縱使驚險方分,龍騰還是保護步影毫髮未傷,儘管他身上已中了歹徒的子彈。

  好不容易把步影送進車子裡頭,他拿出預藏在車子裡的槍械,身手俐落地解決了追來的歹徒。當他要轉身開車離去時,一名躲在另一端的歹走正持槍瞄準沉睡在車
  內的步影。

  在向歹徒發出一槍的同時,他也朝著步影的方向撲去

  他說過,拼了命也要保護她的安全的!

  他說過無論如何-

  子彈穿過龍騰的頭部,他應聲倒下,在意識模糊之際,他只知道……步影沒事就好,沒事就……

  ☆  ☆  ☆

  「緊急輸血,到血庫調AB型的血液三千西西過來。」季軒在觀察龍騰的傷狀之後,立即換上消毒過的淡綠色手術抱準備進手術室。

  「哥--」風舞蝶叫住了季軒。「無論如何,請你盡力!」她也是醫生,方纔她檢視過了龍騰的傷處,他這回……只怕九死一生。

  除非有奇跡出現,否則……風舞蝶搖了下頭,沒勇氣再往下想。怎 會發生這憾事?到底是誰做的?

  接獲冥王門的手下來電通報,她才知道龍騰出了事,季軒已早先一步來到醫院。
  聽部屬說,當他們去到出事地點。只見停車場躺了許多人,由那一槍斃命的高級槍法看來,那是龍騰的手法。而那些躺在地上的人,經由組織調查的結果,皆是出於哈林區的殺手組織。

  冥王門和哈林區黑道的殺手組織並無恩怨,他們沒理由找上龍騰,更何況,他們也不可能知道龍騰是冥王門的頭,除非,他們受雇於人,要龍騰的命,是誰這 狠,欲置他於死地?鳳舞蝶百思不得其解。

  還有,聽說龍騰受傷昏迷時,他的身子是以保護姿態覆在服下過量安眠藥,一直沉於影睡中的步影身上。

  看來這回若不是龍騰代挨了那一槍,進急診室的只怕是步影。

  走進了一般病房,風舞蝶淚水盈眶地看著通過腸睡得正沉的步影,蹲下身子看她,想起方才檢視龍騰致命的傷勢。

  「步影,好好地睡吧。明天一醒來,也許有著痛徹心肺的惡耗等著你。」

  龍騰的手術一直持續到將近天亮,季軒帶著疲憊的面容出了急診室。守在外頭一夜的風舞蝶迎了上來。

  「哥,龍騰他--」

  「我盡力了。」從他臉上看不出龍騰脫離險境的喜悅。「他的頭部受到嚴重傷害,只怕會成為植物人,能夠醒來的機率微乎其微。」他摘除了手術帽,坐在通廊的椅子上,將臉埋進雙手間,淚水由指縫間滲出。

  龍騰是和他一塊兒長大的兄弟,刎頸之交。「冥王四月」雖不是同父母所生,然情分絕對比親兄弟更深、更濃。

  「哥--」鳳舞蝶垂著淚,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小蝶,讓我靜一靜--」

  兩人沉默以對之際,忽地由步影所住的病房內傳出
  了凌厲的尖叫聲。

  風舞蝶立即前往看個究竟。一進到房內,就看到步影慌亂著神情、抖著身子坐臥在床上。她一看到風舞蝶立即追問:「舞蝶,龍騰呢?我剛才看到他全身都是血地走向我,然後對我說:「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在這時候,風舞蝶怎 忍心將實話告訴她?

  步影注意到所處的地方。「這兒……是哪裡?」

  「醫院。」

  「醫院?」一聽到這兩字,她心裡更不安。她記得她和龍騰去PUB喝酒,之後要回去了嘛、然後呢?為什 想不起來?這裡是醫院,那也就是說……他們後來出事了?這使得她更關心龍騰的安危。「舞蝶,請告訴我龍騰呢?」

  「步影,你先別激動。」風舞蝶雙手按在她的肩上。「請冷靜地聽我說……龍騰他受傷了……他……」

  「他怎 了?」她在鳳舞蝶臉上梭巡著她所期待的回答。她多 希望風舞蝶告訴她,他沒事。可是……由鳳舞蝶略皺的眉宇她知道終要失望。「求求你告訴我,他怎 了?」

  「他動過手術了,目前在加護病房,季軒說……說性命是保住了,只是--」

  「只是什 ?」步影有不好的預感。

  「他只怕會成為植物人……醒不過來了。」

  步影不能接受地大喊,「不……不會的!十天後他和我要訂婚了,不會醒不過來的。舞蝶,我知道你最愛開玩笑了你……你是跟我開玩笑的,對不?」

  「步影--」她交步影擁進懷裡,無言地垂淚。

  「你要堅強!」

  「不!你騙我!你騙我--」

  季軒拿了一劑鎮定劑進來,他早料到會有這種情況,他把針往步影手臂上一扎,不一會兒,她就開始意識模糊地睡去。

  「讓她冷靜一下吧。龍騰即將成為植物人的事實不是她所能承受的。」他歎了口氣,「無論他醒過來的機會有多 渺茫,我都不會放棄。」』頓了一下,他冷著神情,另外,我也不會放過那些使龍騰受傷的傢伙!尤其是幕後的指使人,冥王門和密警組織聯合,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8-24 12:38 AM

第六章

  這裡到底是哪裡?放眼四下空蕩蕩的,龍騰覺得自己所處的地方非常詭異。而更奇怪的是,他竟然發覺自己彷彿是虛渺的一縷魂魄,一點實體的感覺都沒有。

  頭有一絲光透過來,不自覺的,他尋著光走了過去,然後……然後他看到自己所熟悉的季軒、風舞蝶。

  占穎……還有步影。

  怪了!今天是什麼日子,為啥「冥王四月」全到齊了?大夥兒的臉色都十分哀傷的樣子,就連平時嘻皮笑臉的季軒也苦著一張臉,他真的適合笑,沉著臉的他還真夠丑。

  步影……她為什麼不斷地垂淚?是誰讓她那麼傷心?她眼中絕望的眼神看得他十分不忍、龍騰來到她身邊。

  「步影,怎麼了?這麼傷心?」他和她說話,但她仍舊是兀自垂淚,沒搭理地。

  到底發生了啥事?他想搞清楚狀況,於是,他走向季軒「季軒,大夥兒是怎麼了?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說出來大家想法子嘛。」  呃,怎麼連季軒也不理人?「季軒,收起你那張苦瓜瞼,行不?醜死了!」季軒還是不理他,「喂,季軒,你聾啦!」

  「任你喊破了喉嚨,他們也聽不到你說的話。」一個蒼老的聲音擾亂了龍騰的思緒。

  「你是誰?」龍騰回頭看來者。這一身仙風道骨的老者不像是凡間的人,他的穿著和現代人根本不同。白色的道袍、白色的頭髮、鬍子、白色的拂塵……這老者一身白,令他聯想到東方人傳說中得道成仙的仙人。

  老者對他的問話報以一笑,拂塵輕輕一抑,「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你那些同伴說的話,他們一句也聽不到,因為你的肉體受到創傷之後,已被斷定成為植物人了。你看--」拂塵一拂,老者帶他到加護病房看他的肉體。「這就是你的肉體,為了救步影而受重傷,記得吧?」

  龍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這……這是夢嗎?

  不!我怎麼可能成為植物人?」他指著加護病房中的肉體,那人不是我,我才是我!」

  現在的你只是一縷魂魄,凡間人看不到你的,否則,你方才叫他們,他們為什麼不應你?」

  「不……龍騰搖著頭,「我不是魂魄!我要回我的軀殼,我若真的成了植物人,步影怎麼辦?再過不久我們就要訂婚了!」

  「那又如何?」

  「你……你是不是所謂的鬼差?」

  「我?」老人一撫長鬚,哈哈大笑,「鬼差像我這等樣子,那就嚇不了人了。來吧!別再留戀在這裡不肯走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不!我哪兒也不去,我要回人間,再不回去,我的朋友會擔心。」尤其是步影,原來,方纔她哭得那麼傷心是因為他。

  「這可由不得你」他拉著龍騰拂塵一拂,不一會兒就來到一處造型優美的高台。

  「這裡是哪裡?」龍騰問老者。可老者早已不知在何時離開,不過他仍聽到遠處傳來老者似近又似遠,清靈縹緲的聲音。

  「這是望鄉台,好好地欣賞你前世的一切吧!」

  「前世?!」老者說的是什麼意思?龍騰不明白,他一階階地步上望鄉台。到了預階時,他扶著欄桿往下望

  ☆  ☆  ☆  

  古代京城

  「喂!借光、借光……老哥哥,你也讓個位子讓我瞧瞧嘛!對於這掃北大英雄,大夥兒都想見見。」

  「年輕人不早起,我這老人家一聽說北征的將士今天一早要入城門,二更天就跑來佔位啦!嘿!誰知才一更天就有人扶老攜幼在這兒等了。」

  「才四更天,天色尚未亮哩。」年輕人嘀咕著。

  「這些年來,北征年年失利,沒想到聿王府的王爺一領兵出征就收服地番,逼得其獻降書,且兩年入貢一次。」

  「是啊!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聿王爺真是英雄出少年,聽說北征那年,剛滿十八。在北地運籌帷幄、親征殺敵屢建戰功,至今三年有成班師回朝亦二十有一而已。」

  「了不起!」

  京城諸人一說起聿王爺聿颯,莫不豎起大拇指稱讚,大夥兒把他當成民族大英雄一般看待。

  這邊談論著此次將兵如何驍勇善戰,那頭的說著一些由北地傳來的大快人心的戰功,不知不覺中,天際已露出魚肚白。

  待城門一開,不一會兒就看見班師回朝的先鋒隊伍入城,百姓們一看到歸來的英雄們莫不以最摯誠的方式歡迎,有的放鞭炮慶祝,有的舞龍舞獅迎接將士們分批、有秩序的入城,軍紀嚴謹由此略窺出端倪。

  「那麼多將士,哪一個是聿王爺?」一位想目睹聿颯廬山真面目的中年男子伸長了脖子看了半天仍是「霧煞煞」。

  「聿王爺啊,我知道。」一青衣老者指著一個身騎白戰馬,面若冠玉的白袍小將。「那位白袍將軍就是!」

  「年紀這般輕,又長得這般俊俏模樣,莫非是天人轉世的不成?」中年男子搖了下頭「十八歲聿王爺已運籌帷幄於沙場,我家那兩個碌碌庸才還在過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咧!唉……雲泥之別。」

  當中年男子如此說時,旁邊一位身材嬌小,模樣卻俊秀絕倫的白衣小公於忽然插口。「要是我。我寧可當你兒子」像聿颯那種不似人的人有啥好?」白衣小公子轉動著一雙漾著水意的美眸,模樣既嬌又悄,十分惹人憐愛。

  「小孩子不懂事。」聽到有人當著他的面辱罵他心中的英雄,中年男子十分不快。

  什麼叫「不似人的人」?!嘿!童言無忌!

  「什麼小孩子?本郡……呃……本公子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哪裡小了,你說?我說聿颯不似人是褒獎他呢!說他不似人,似仙那不好嗎?」似仙?!嗯。是似鬼吧!白衣小公子在心中補充道。

  哼!聿颯是什麼東西?不但這些愚民說他好,就連父王也對他讚不絕口,唔……父王從來沒誇獎過她!還常常說她是「禍害」,將來誰娶到她,誰倒霉!

  「公子好眼光!」壯年男子總算點頭讚許了。

  好個屁,白衣小公子一雙大眼睛瞧著聿颯,愈瞧愈不順眼,所有新仇舊報全上了心頭,她隨著聿颯的坐騎移動,來到一處較空曠少人的地方。

  看他那張神氣的臉,也不過平個北方蠻族嘛,有啥了不起?若女子能領兵上沙場,她還容得他耀武揚威?

  白衣小公子從懷中摸出了平時打馬的玉豆子,朝著聿颯使力一彈指。

  一陣夾石而來的風向聿颯直馳過來,那力道不大,聿颯隨手一接一彈,又將玉豆子彈向來者。

  「嗯--」白衣小公子正開心玉豆子要打中聿颯的臉,因此手舞足蹈地高聲歡呼,哪知嘴巴一張開,一顆硬邦邦的樂西就飛進嘴裡了。完了!是啥?吞下去了,怎麼辦呀!

  「郡主!你果然在這兒!」丫環小豆和鴻平郡主溜出王府玩,在街上走失了。「幸好找到你了,否則……

  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看著主子一臉驚慌,「郡……郡主,你怎麼了?」

  「我方才吞下了個東西不知道是啥!」

  「不會是砒霜之類的東西吧!」

  「小豆,你存心詛咒我,是不是?」她這丫環最容易大驚小怪,胡思亂想。上一回她也不過被魚刺卡在喉嚨,扎出了些血,結果也不知小豆怎麼說的,傳到她父王耳中,說她被雞骨刺破了喉嚨,吐了一缸血!「沒事啦,回去吧!」天曉得吞下一顆東西的事傳到父王耳裡又會成了怎樣。她無奈地搖頭。

  「這裡好熱鬧,這樣就回去了呀?呃……郡主,方纔你有沒有看到聿王爺?對了!騎在白馬上的那年輕將軍真是俊美。我方才發覺許多年輕的姑娘在著她耶!」

  「白癡!那就是聿颯那傢伙啦。」俊美又怎樣,一張臉又不能當飯吃,她一翻白眼,兀自往前走。

  又得回王府那雄偉的牢房了。真歹命,她哀苦地想。

  忽然好想師父、好想回崑崙山哦!她自小就和師父在那裡生活,十三歲才回王府,住了這兩年餘的時間,她簡直悶壞了。

  討厭!在王府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什麼女子要坐如鍾、行如風,眼不斜視、膝莫動,又什麼三從四德,怪啦!為什麼不叫男人對她三從四德?

  哦……老天……為什麼她是生在平西王府,身為平西王的麼女步影?如果不是,她一定可以過得更好的!

  步影在心中悲鳴著。

  ☆  ☆  ☆

  富麗堂皇的平西王府花廳,此時廳前正端坐著一威儀老者,容光煥發的六十歲老者正是當年威鎮西疆的平西將軍步鼎軍。

  凱旋而歸的步將軍論功行賞,被封為平西王,官途可謂平步青雲,他一生可謂啥都得意,就連王妃都是當時的京城第一美人,皇上的御妹摘霞公主。

  這一生唯一令他遺憾的是,王妃只生了一男一女,兒子步儀現任玉門關守將、長年鎮守關外。兒子是令他驕傲的,令他遺憾的是--女兒步影!

  一提到那丫頭他真是有欲哭無淚之感,她打從出了娘胎就以一顆大肉球的模樣出現,後來王府來了一白髯老者,老者以手中利劍剖開肉球才從裡頭抱出一女嬰。

  老者說,女嬰與老者有宿世道綠,由老者帶回扶養,否則只怕女嬰活不到週歲。十三年後,自當回來共與天倫。

  那位活神仙也真守信。十三年後,王府果然來了一個相貌神似於王妃的美麗女娃,那女娃自是回來團聚的步影。女兒回來,為父的怎有不高興的道理?可是相處這段時間後,他才發覺,那活神仙教會了步影許多神奇的法術和粗淺的拳腳功夫,可是……老者沒教她如何成為一位舉止合宜的大家閨秀。

  老天!這丫頭回到王府也快三年了。她還是沒有女性自覺,加上王妃的縱容寵溺,她簡直野到無法無天!

  試問。放眼當今朝臣的閨女,有哪個三不五時會換上男裝上街溜躂,有哪個會上酒樓去大口喝茶、大口吃肉的?

  之前的放任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因為一一聿颯已經回來了。

  步影和聿颯是自小就指腹為婚,平西王妃和聿王妃在待字閨中時是交心之友。兩人後來各自婚嫁,仍是常來往的好友。平西王妃在生長子步儀時,聿王如也同時有孕,兩人相約。若同時生男、生女,就讓他們成為好兄弟、好姐妹;若是生一男一女,就讓他們長大成為夫婦。六年後平西王妃再度有孕,來探訪她的聿王妃又舊事重提,所以,當平西王妃產下一女時,兩家王府便慎重其事地交換了定親信物。

  可憐的聿颯來不及看清楚未婚妻有多「惡質」之前,他就被自己娘親給「賣」了。

  步影被其師帶離開王府時,聿王府常會遣人問訊,贈送禮物更是常有之舉。隨著聿颯的愈發俊朗神秀、愈發名動公卿、受皇上器重,平西王夫婦壓力就愈發沉重,生怕女兒配不上人家。

  三年前聿颯奉命領軍北征時還親自拜訪平西王府,見他風度翩翩、貌勝潘安的模樣,平西王夫婦更加不安。像這樣的一位俊俏郎,萬一女兒才貌平庸,可怎麼配得上人家?且不說其外在條付及凱旋後論功行賞。早在三年前聿老王爺去世後,聿颯就
  承襲爵位。

  聿颯出征後數個月,步影回來了。平西王夫婦見女兒的天人之姿十分欣慰,起碼她不會為了容貌而被未婚夫所嫌棄。可是,他們萬萬沒想到,有如花神轉世的女兒,竟然是如假包換的男人婆!

  老天爺,您何其殘忍,竟和他開這等玩笑!

  一個舉止粗魯、性子頑劣的女子,怎進入人家王府大門吶?最令人頭疼的是,那位活神仙給步影讀了許多書。琴、棋、書、畫無一不學,因此她辯才無礙、口齒伶俐,錯的都能給她掰成對的。

  聿王妃一聽說步影回來了,忙來平西王府拜訪,欲一睹未過門的媳婦長相。那一回,為了避免步影不合大家閨秀的「內在」給聿王妃發現,進而退婚一事。平西王爺還強迫女兒裝病,如此一來省得她開口惹禍。

  後來平西王妃禮尚往來地拜訪聿王妃時,也是事先在王府中套好對話,排好手勢才前往。步影是喜歡聿王妃的,可是,她討厭前去拜訪前的虛假動作。

  至今,步影仍不知道自已自小和聿颯訂親一事,她只覺得奇怪,為什麼聿王妃老是喜歡在她面前提聿王妃的兒子,有時還會冒出一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等奇怪的話。心思單純的步影對這些話自然不
  會會理會。

  平西王夫婦至今仍不敢對女兒說其已訂親一事,不知道她在過度刺激的情況下。會做出啥事。

  唉!可是現在……那可不得不說了!

  聿颯班師回朝,前幾天他曾收到聿王妃的拜函,這幾天聿颯只怕會登府拜訪,甚至會提起親事,所以,此事不宜再拖了。

  「劉總管,郡主呢?去把她請來,說本王有要事找她。

  「呃……王……王爺……」劉總管猶豫了一下。

  「郡主一早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出去?她又溜出王府了,是不?」平西王鐵青了瞼,好一會兒只得歎氣,「這丫頭愈來愈不知天高地厚了,是誰讓她出去的?」

  「奴才……奴才……郡主她威脅我,叫我有看到裝沒看到,否則下一次練射箭時把我捉去當靶。」

  「又是射箭!」新伙舊恨全上了心頭,上一回外邦進貢了數只訓練有素的烏龜,每一隻都能表演以頭頂著蘋果的動作。皇上和平西王府一向走得近,於是遣人送了一隻過來,他視那只烏龜為珍品,畢竟一隻龜聽到鈴鼓聲就會伸出頭來頂蘋果,那也夠可愛滑稽。

  有一回步影乘著他早朝時間,派人把龜捉到她揀射箭的地方,誘之以鈴聲項蘋果,然後她將那顆蘋果規為目標來射。

  「咻一一」她射出了第一支箭。

  烏龜頂蘋果頂得正高興時,突然射來一支箭,那支箭沒射中蘋果,卻是射中了龜鼻子。自此,那只烏龜沒再把頭伸出過殼外,就連在水中游泳還是縮著頭。

  至今一想起那只烏龜,平西王仍心疼不已,好端端的一隻龜給他那不肖女嚇成這樣,可憐!

  「劉總管你帶著幾個家丁去找郡主,無論如何都把她給逮回來。」

  「不用了,我自己回來了。」人未到,聲先到,步影大搖大擺地從門外走進來、「父王,找我有事?」

  這就是他女兒?天!這說話態度哪像個郡主?她說話的態度像在和平輩說話。

  「坐下」。他已經懶得再糾正她什麼禮議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有要事要跟你說,也好讓你有個準備。」

  「別這麼說嘛,亂嚇人的。」

  「如果真有此效果,我十分期待。」平西王說,「早上你到街上去了,相信也聽聞了,甚至目睹班師回朝的凱旋軍隊,」他故意拐彎抹角地說,免得給女兒太大的刺激。

  一提到北征歸來的隊伍她就很自然地會想到聿颯。

  「那個元帥挺神氣的,把頭昂得老高,要向天上接鳥屎也不用這樣,聽說,那傢伙叫聿颯是吧?」

  平西王喝下的人參茶「噗」一聲地全噴出來了。他顫著手指,「你……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兒!你可知聿王爺是……是……」

  「是聿王妃的兒子嘛。」她接了他的話。「真是怪啦,聿王妃溫柔謙遜,怎會生出這種兒子?」

  「看來……你對聿王爺的印象不太好呢!」這可就大事不妙了!他哀叫著,「聿王爺少年得志,難免心高氣傲。」

  「少年得『痔』?」步影同情地搖了搖頭,「那得及早找大夫呢!」

  「你說什麼?」平西王一時會意不過來。

  少年得志,為啥要找大夫?他不解。

  「年紀輕輕就得痔瘡,不找大夫怎麼可以?」她嘻皮笑臉地扮了鬼臉。

  十六歲的少女是該懂事守禮了,然而十多年的山居生活自由自在慣了,且師父又寵溺縱容,自然養成步影這令人頭疼的性子。

  如果與聿王府這門親事有成,平西王真的要為聿颯掬一把同情淚。

  上蒼啊!步家是造啥孽?怎會生出這種怪胎?

  「女孩家說這等活?你羞也不羞?」

  「有啥好羞的?長痔瘡的是他又不是我。」她一聳肩故意胡說。「父王,你說的不會就是這吧?」這就怪啦,聿颯長不長痔於我啥事?為啥要我有心理準備?」

  她站了起來。「要有心理準備的是他娘或將來被他娶回家的倒霉鬼吧!」她扮了個鬼臉,吐了下舌頭。「沒事的話我走了,換套衣服,我去給娘請安。」

  「慢著--」

  「又啥事了?」

  「你說對了--」
  「什麼啊?」她方才不是說了一大串連她自己都覺得粗魯的風涼話嗎?她可沒說對什麼。

  「不要用懷疑的眼光看我。」他鄭重地說,「你就是那個『將來被他娶回家的倒霉鬼!」

  步影怔了怔,她的水意瞳眸睜得老大。「父……父王,不要開玩笑了!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玩!才不要!誰要嫁那驕傲鬼?不會的!這一定是父王嚇她的。

  「我也知道不好玩。天曉得你入聿王府之後,多久就會被休了回來,屆時……我和你娘非上吊不可!」假使他有一個美貌又端莊的女兒許配於聿颯這種才貌雙全、名動公卿的人中之龍,此生當真無憾。可……偏偏……唉!罷了。

  「我不要!誰要嫁那種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怪物!」

  她又向前數步,拉著平西王的袖子撒嬌,「父王,您有法子退了這門親事的。」

  「這門親事是打自你還在你娘肚子裡就訂下的,豈容你說不嫁就算了?暫且不說聿王妃有如何在意這門親事,聿王府,咱們得罪不起。」

  「我不管!我不要嫁聿颯!」

  「住口!」這是打從步影回府後,平西王第一次那麼大聲對愛女說話。「自古婚姻大事即是父母作主。女孩兒家哪有插嘴的餘地,聿颯如今已經回朝,前來平西王府提親是遲早的事,你乖乖等著上花橋吧!」

  抗議無效之後,步影嘟著唇,含著淚,一頓足往外跑。

  「唉……這丫頭……」

  ☆  ☆  ☆

  經過一夜的思考,步影終於想出了解除婚姻的好法子!呵呵……求生慾望只要夠強,任何苦難都可以避免掉的啦!

  父王不是說嗎?像她這種女子。將來娶到她的人真倒霉!現在大戶人家,誰不希望選個三從四德、溫柔體貼如同應聲蟲的賢妻?只要到聿颯面前。露出她猙獰的真面目,相信他就不敢要她了,屆時一定會主動退婚。

  或許這有些傷顏面,可……從此以後她就自由了呵、呵……師父常說她鬼靈精怪,現在連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起自己來。  

  打定主意之後,她換上了男裝,趁著大夥兒不注意,又溜出平西王府。她一路朝著聿王府前進,數十步開外,遠遠的,她就看到「聿王府」三個大字懸在紅漆大門上。

  守衛還真不少!要如何才能躲過這些麻煩,直接見到聿颯?總不能要那些侍衛通報她乃是平西王府的鴻平郡主吧?那……她到聿王府的事不就被父王知道了。若退婚成功,他也會猜到是她搞的鬼,這可怎辦?

  她是有些法術可以擺平那些侍衛。可是……師父千交代萬囑咐,出了崑崙山之後,不許對人使法術,否則他將收回他教她的法術,那可不成!

  除了法術之外,她的拳腳功夫又不好,都怪自己啦!當初師父要她好好地學她就不聽,認為只要有法術就「蝦咪攏嘸驚,哪知道,學了半天的法術下了山還不准用。如今,三角貓功夫如何對付那群侍衛?她不要屆時被擺平了,押入聿王府當刺客。這消息要是傳到平西王府,不用等到她被休回家,她父王就上吊了。怎麼辦呢?

  忽然她注意到一位侍衛牽著匹白馬從旁側走了過來。

  咦,那匹漂亮的馬……不就是那天陪著驕傲鬼聿颯進城門的馬?它出現了,那想必聿颯也即將現身。

  果然,不一會兒,聿颯即一身便服打扮,身上背著弓箭由侍衛拉開紅漆大門威風凜凜地走出來。

  又是那張「糞坑臉」!真怪,他笑一個會死人嗎?

  幹啥每次出現都是冷冰冰的!死相。

  跨上馬之後,聿颯對屬下交代一些事,然後輕踢一下馬腹,白馬立即如風般地揚塵而去。

  一個人?聿颯是一個人去狩獵,太好了!良機不可失……今天要對他說的話,最好在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下,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婚約退了。

  可是人家騎馬耶!她靠兩條腿要追到時時候?唔……不怕!確定了他欲往的方同,再想辦法找匹馬追去不就行了!

  半個時辰後她在馬市買到了馬,然後往城西郊外追趕而去,兩個時辰後,她還在西郊的山區漫無目標地找著聿颯。

  明明往這方向來的嘛!真是……呼!好渴,休息一下再說吧。下了馬,她拉著嘴巴已經吐著白唾沫,一副快不行的馬兒找水喝。

  潺潺溪流映暖日,這樣的美好景色、自由自在的天地遼闊,真教人流連忘返。如果能永遠持在這種地方,永不回王府,那該有多好?她想。

  讓馬兒喝了水,選了棵大樹將它綁好,她這才到溪旁潑水洗臉。

  「呼!真涼快!」這種舒服的感覺不竟又令她想起小時候在崑崙山,老趁師父不注意晚溜到河流去游泳的往事。小時候真好,扒光衣服、光著屁股下水也沒人會笑。現在可不同了,而且她再怎麼豪放也沒膽這麼做,又不是不要臉了。

  她愈玩水愈快樂,索性將鞋子脫了,享受清流濯足的快感,又禁不住後頭綠油油在陽光下發光的青草誘惑,索性往後躺去。

  在這時候,這種四下無人之境,一切的禮教全甩到腦後去了,當然。連追著聿颯的要事也被她忘了。

  曬著陽光正昏昏欲睡之際,一陣優揚的簫聲和著風吹來,步影立即警覺地坐了起來。

  這種荒郊野地,哪來這優美的簫聲?這優美的旋律絕非出於牧童或村姑手中。想來吹簫者是位音樂頗有造詣者。只是……會有哪個王公貴族或樂師到此吹奏?

  一個名字快速地竄入她腦中--聿颯?

  怎忘了到此是要找他的呢?真是美景誤大事!她快速地套上鞋子起身,追尋著簫聲方向而去。

  吹簫人該距這兒不遠吧!她暗忖。於是她將馬兒留在原地,徒步循著簫聲而去。

  在距離簫聲近了些時,吹簫者忽然停止了吹奏,僅餘優美的最後旋律飄蕩於山中空谷。

  「不見了?!她洩氣捶木洩恨。沒了簫聲,她又像無頭蒼蠅似地亂走亂闖。不過,這一路走來也沒算白來,因為這途中她又發現了不少美景,尤其她走到後來所發現的小湖。

  天!這林中竟有如此美麗的湖!綠澄澄的湖水如同上等翡翠一般,湖中優遊的魚行蹤可見。

  美呀!真是美極了!

  被美麗的湖吸引了所有的心思好一會兒,終於心神合一之後,她才赫然發覺湖畔的綠草上放了一堆獵物及弓和箭,還……有一支玉簫。

  天吶!方纔那吹簫的文雅之士,不會就是她恨得牙癢癢的聿颯吧?能領軍殺敵、縱橫沙場的,不都是一些僅通兵法,視文雅為無病呻吟的老粗?唔……她太主觀
  了。遙想當年曹操這樣的梟雄,不就能一面迎殺場上,一面吟詩作賦?

  聿颯那張漂亮得過火的容貌,是不像老粗,不過平心而論,他還真是好看得連女子都嫉妒!

  男人長那麼好看幹啥?招蜂引蝶!

  她蹲在獵物前發呆,然後心裡頭的淺心眼忽起,她首先打量了下四周……

  嘿!嘿!沒人,那傢伙不在,就把他這些獵物和弓箭全帶走,分送給沿途的貪戶,這樣算替他積功德吧!

  於是乎,她順手就拿起弓箭,還來不及提起獵物時,忽聞馬蹄聲-

  馬……馬……聿颯的馬?!天吶,那匹馬正瘋了似地向她狂奔而來。她嚇呆了,來不及躲開,就已經被馬給逼下湖中了。

  她唱了口水,將頭抬出水面。嗆入口鼻的水,使她咳聲連連,連眼淚都咳出來了。

  「你……咳……你這只沒教養的馬,真是有……有其主必有其馬?咳……」

  馬兒倒著臉看她,忽地「呼嚕嚕」發出一連串的聲音,那模樣像是在嘲笑她,在嘲笑她的同時,還不時由口鼻中噴出一些黏稠物。

  「喂!節制一點行不?口水和鼻涕不要亂噴啦!說你沒教養還不承認,真是有夠討厭!跟你的主人一樣討厭!」她嘀咕著,然後打算爬上岸。

  這白馬在這匹,想必聿颯就在不遠處,不快溜可不成,現在衣服濕了,改日再找他把事談清楚吧!

  她好不容易捉到一把牢固的草,欲用水的浮力把身子往上抬,然後上岸之際,那把看似牢固的草竟有負重托,「刷」了一聲全斷,當然,她又很狼狽地躍入水中

  「真是太可惡了!」她又來到岸邊。

  「真醜--」

  一句低沉的嗓音忽然竄入耳中,步影不假思索地對著馬露出凶神惡煞樣,「說我醜,你才馬不知臉長哩--」咦……不對!馬怎麼會說話?她慌張地一回頭。

  天啊!那……那……那個男人,啥……哈時候回來的?

  聿颯此刻身上僅著單衣和褲子,方纔他游泳的興致被打擾了,因此他躍上樹去。半裸著堅實胸膛的他正冷著目光,桀騖著神情打量著步影。他的眼光除了沒溫度之外,還透著一股嘲弄的意味。  

  「你……你……」她摀住了眼!這個變態男人,幹啥衣衫不整地出現在她面前?

  「你……你說我醜,自己也好著不到哪兒去!你……你這樣敞開胸襟耍性格……幹啥不光著屁股到街上示眾算了!」  

  「小心你的措辭。」看著步影用手將眼捂上的動作,一股不悅掠過聿颯心中。他這輩子最痛恨男子娘娘腔,這般女兒態,如何能成為男子漢?「這林地方乃聖上御賜,是屬於聿王府,你這麼隨意闖入可要進大牢的。」

  「我不怕!」她放下手,倔強地抬起臉,不過,一觸及他冷得像冰的目光又往下調,一瞥到他幾乎赤裸的胸膛又沒勇氣看。弄到最後,她的瞼差些沒貼到自己胸前去了。一張瞼也不知不覺的灼熱了起來。「我連聿王爺都不怕了,還怕進牢嗎?」

  「你知道聿王爺?」這公子……聿颯確定並不認識,著他的穿著打扮,是出自富家,只是……哪家公子?聿颯暗付。

  「你不就是那討厭的傢伙?」她鼓起勇氣抬高瞼,打算著那驕傲鬼變臉,誰知…

  聿颯忽然爽朗地笑開了。「敢這麼對我說話的,你是第一個!」他施展身形將步影提出水中。「小兄弟,好膽勢!你是哪家公子?這看似女兒態的小公子,竟有如此膽量,頗令人訝異。

  「我……」第一次這麼貼近地說話,步影緊張得六神無主,方才觸及聿颯的身於,更令她亂了心緒。本能的,她往後退了一步,腳底一滑,又跌入水中。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8-24 12:39 AM

  聿颯原本要拉住她,可沒穩住身子;兩人一塊兒跌入水中。他伸手要去將她提出水面,沒拉到她的手反而碰觸到其它地方。

  步影繫在腰間的帶子,在三度落水後不知去向,衣服在水中敞開來,若隱若現的粉紅色肚兜隱約可見。
  「你--」定了神之後,聿颯赫然發覺,他一隻手擱在步影不及盈握的纖腰上,另一手竟放在……隆起的粉紅色勝兜上?感覺軟軟的,倏地,他鬆開了手,迅速旋過身去。

  他……方才做了什麼?原來……這位小公子不是公子……而是姑娘……

  步影羞卻地啜泣,拉緊衣服慢慢地爬上岸。

  聿颯紅著臉、僵著背,根本不敢回過身去。

  他歎了口氣,躍上了擱置衣物的樹上,將衣服穿好,然後憑著耳為在步影所在的地方扔下一件披風。

  「披上吧。」過了一會兒他躍下樹枝看著垂著淚的步影,他也不知該說什麼。「方纔……聿某魯莽,請姑娘謝罪。」

  步影哭得傷心,她咬著唇不讓哭聲傳出。

  都怪自己目作主張,原本是打算來和聿颯說清楚,要他覺悟的退婚的,現在……身子給人看光、摸過了……她……她以後怎麼嫁人?一思及此,她哭得更傷心。

  「你……你這討厭的傢伙……我很死你了!」

  她在旋身欲走之際,聿颯眼尖地注意到她露出衣外的月牙翡翠那不是當年母親送給平西王府作為兩家婚盟的信物嗎」莫非,她是--平西王府的鴻平郡主。


第七章

  二十世紀美國

  冥王門的大廳上,除了龍騰之外的「冥王四月」全到齊了,大家都是沉肅著瞼。

  龍騰已經昏迷第四十二天了,仍沒有醒來的跡象。

  季軒超高的醫術卻救不了自己兄弟,為此而煩惱不已。為了龍騰,他親自拜訪了一位耶魯研究植物人病歷近一甲子的教授,在那位教授研究的病歷逾百人,然而到目前為止只有一位在成為植物人四年後醒來,一百人中只有一位幸運者受上帝眷顧,其它……

  從研究所回來之後,季軒更加沮喪,龍騰能否醒過來,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今天大夥兒會聚集在冥王門不為別的,正是為著害得龍騰成為今日模樣的主凶而聚集。

  在冥王門及密警組織不斷地對哈林區黑道分子施壓之後,終於逼得那些人把重金收買黑道分子指使他們去襲擊龍騰的指使人給揪出來了。

  令人訝異的是那個人既非與冥王有仇,也並非和Min企業有關,那人竟是船王的女兒沙琳。

  「一個因愛成恨的女人真可怕!」風舞蝶知道主使人是誰時,竟不覺地打從心底起了寒意。沙琳會令她想起鈴木香織,過去那段受「破讓」的記憶又回到腦海。

  「我想……她恨的對象是我,本該受龍騰這樣痛苦的人也是我!他……他所受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步影一面啜泣,一面說。

  季軒歎了口氣,「我們暫且扣留住沙琳,等著她父親過來再作決定如何處置她。」他搖了搖頭,「昨天我會見了她,對於她買通殺手害得龍騰成植物人一事她坦承不諱。眼中透出的恨意令人感到害怕?」

  「出自名門富豪之家,怎會如此偏激?」占穎略皺了眉。他曾和船王見過幾次面,感覺上是個挺溫和的人。「她和她父親的性子相差太大」

  「我覺得,在船王未來之前,我們該商漢沙琳的處理方式,開幾個選頸由他選,總不能他一來要求什麼,咱們就允了他吧?世間父母心,永遠是向著自己兒女的。龍騰現在成為這樣,總不能以此當成一種人情,送了船王了事!」冷硯恨恨地說。

  沒以此為借口當場殺了沙琳已經是給了船王天大面子了!

  「依照冥王門的規定條例,沙琳除了死之外,別無選擇。」季軒是狠了心想要那潑婦的命了。

  這種女人,留在世上,不知下一個受害者又是誰。

  「哥--」風舞蝶聽了他的話,嚇了一跳。「那不好吧?我想無論如何,船王會力保女兒的。」

  「他女兒的偏執已經到了不太正常的地步,我想,在龍騰之前,她想必也有喜歡上其它男人而被拒的經驗。對方的下場,只怕不比龍騰好到哪裡。」季軒真是痛恨自己!他幹啥引狼入室?如果不是他多事,想把沙琳介紹給龍騰,龍騰今天也不會變成這樣子。

  「沒其它方法嗎?」戰穎沉重著心情。

  「自己兄弟被害成這樣,你不會同情那女人吧?」冷硯的語氣沖了起來。

  「你在胡說什麼?」戰穎皺了眉。

  「我說什麼你清楚!」

  「夠了!」季軒大吼了一聲。「龍騰的事還沒解決,自家兄弟就先起內哄,這要是給外人知道了,不笑掉大牙才怪。」他想了一下,「我倒是想到一個折衷的方法。這法子可以使沙琳永遠不會想再害人,除此之外,咱們亦可以免去殺了她而和船王結仇這麻煩。」

  「說來聽聽。」

  「叫小蝶替她動個簡單的手術,切除她過去的一切記憶,讓她重新活過。」

  「這樣……好嗎?」步影忍不住開了口。

  「這是我想到最好的方法了,要不……她有個縱容她的父親為靠山,將來又不知道要做出啥令人髮指的事了。」

  「這方法倒是不錯!」風舞蝶也贊同。

  「這件事等船王來的時候先跟他說,若他不贊同……」

  冷硯不待戰穎把話說完,就接口,「他有什麼好不贊同?咱們已經發慈悲地留他女兒的命了,他該拍額稱謝了。」不管船王答不答應,他相信季軒和風舞蝶都會堅持如此做。

  看來,這回沙琳也得認命了!

  ☆  ☆  ☆

  一天又開始了!

  步影來到了醫院,特護一看到她形容憔悴的模樣,真不知道說什麼安慰她的話才好。

  「早。」她打著招呼。

  「早。」步影向她點了個頭,隨即坐了下來,拉起龍騰的手。對著已略顯消瘦的他說:「龍騰,你已經昏迷了近五十天了,今天是第四十八天。沙琳小姐動了手術之後,除了仍記住她父親之外其它都忘了。她父親已經將她帶到瑞士去,重新過日子。」她照著季軒對她說的,每天都來跟龍騰講話。她每天期盼著,希望哪天就在她對他說話時,他能走出夢中醒來!「沙琳的父親是個明理人,他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因此,對於冥王門所作的處理,他十分感激!龍騰一切都否極泰來了……你知道嗎?」

  步影雙手包握住龍騰的手,將額頭靠上,淚水一顆顆地落下。

  「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因落水而得了風寒的事?在遙遠的古代,貴為王爺的你親自到平西王府探望?」說著,她不由得苦笑了起來「我忘了,你根本不記得古代的事了,又怎會對那段記憶有印象?」她撫著他俊朗的面容。「龍騰,在夢中的你夢見了什麼?能否告訴我?你是否記起來前世的種種?是否記起我是誰?」

  前幾天,她再也忍不住地想施用法術得知龍騰此刻在哪裡?可……她發現自己竟喪失了法力!

  是師父早算到她會按捺不住,為了怕她意氣用事而被鬼王發現嗎?可……她又沒法子找師父求證這件事。

  到慕爺爺家找他,問他如何才能找到師父,他又只說,要她稍安勿躁,一切師父自有安排。

  安排什麼?龍騰現在已經成了植物人了,魂魄也許已經給鬼王帶走、前去轉世了,且,她和他約定得乖乖回古代的時間又只剩下數個月。

  這數個月一邊,無論龍騰是否有醒過來,她都會被強帶回古代,她不相信龍騰一醒來就能回憶起在古代的一切。

  莫非……這一切都是師父安排的嗎?誰能告訴她,現在該怎麼做?龍騰,你究竟在哪裡?

  ☆  ☆  ☆

  「還是沒有醒來嗎?」平西王看著坐在女兒床邊,一雙美眸哭得又紅又腫的王妃。

  「都已經第二天了,再這麼燒下去,那可不得了!」王妃頻頻拭淚。「小豆,郡主到底前天是去了哪裡?怎回來就得了傷寒?」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她偷溜出王府,這一回我沒跟上,郡主她回來時就一身濕答答……且……臉色又十分蒼白……我……」

  「你這該死的賤婢,郡主到哪裡,你能不跟上,我要你來作啥?」平西王一心疼女兒、火氣不免高昇,  「來啊,把這賤婢拖出去關進大牢,等候裁決。」

  小豆嚇得忙跪地求饒。

  「女兒都病成這樣,現在殺了誰都一樣!」王妃拉起愛女熱得發燙的手,「影兒一向心地善良,討厭無辜的殺戮,你那麼做她會不高興的,更何況,影兒鬼靈精怪,她要躲准,誰又能看住她了?」

  平西王一拂袖,「罷了。」他轉向身後的御醫,「大國手,郡主得的是什麼病?」

  「是傷寒外加心病所致,這燒只怕一時退不下來我暫時開一些藥,使其病情不致加重,明天我再來一趟,視其情形開藥。」說著他便坐在椅子上開了藥方,待完成後交給平西王。

  「多謝。」聽了御醫的話,平西王不由得更加擔心。「總管,送大國手。」

  總管出去一會兒後又回來。

  「王爺,聿王爺來訪,奴才請他在花廳奉茶稍候。」

  「聿王爺?他怎會在這時候來訪?」平西王喃喃自語,「我馬上到」

  「 王爺怎會在這時候到訪?」王妃拭乾了眼淚。

  「只怕昨天御醫前來為影兒看病的事,他有耳聞吧」他看了一下王妃。「別再哭哭啼啼了,先到花廳去見聿王爺再說吧。」

  聿颯在花廳等候,待平西王夫婦前來時,他起身斂禮。「聿颯見過王爺、王妃。」雖是同為王爺。聿颯卻重長幼之序。

  「不敢。世侄今天來是--」平西王開門見山地問。

  「一來北征歸來,尚未登門問安;二來,昨日進宮,耳聞鴻平郡主身體微恙,前來探問。」

  「影兒已經昏迷了兩天,至今--」平西王歎了口氣,身旁的王妃忍不住又哭了起來。「聿王爺,王妃她憂心鴻平,因而失態,請莫要見怪。」

  「這個自然。」聿颯心想。鴻平郡主真的就是那天在林子湖畔所見到的嬌俏姑娘?他一抱拳,「王爺,聿颯有一不求之請--請讓我與鴻平郡主見面。」

  平西王夫婦相視一看,不解其意。

  「世侄,鴻平現在不省人事,何不待她醒來再見她?」  

  聿颯從懷中摸出一瓷瓶。「聿颯這兒有數顆師父生前留下的靈藥,此藥給鴻平郡主服下,再經由我內力相助以助藥效,相信鴻平郡主很快就能醒來。

  平西王夫婦欣慰地互看了一眼,果真有如此神奇?平西王站了起來,「世侄這邊請--」

  未婚年輕男女在未婚配之前同處一室是不合禮儀的可現在是非常時候,更何況聿颯和步影是未婚夫妻,平西王才帶聿颯到女兒閨房。

  一進到繡房裡,看見躺在床上因發燒而紅著臉的步影時,聿颯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是她!那天在林子裡見到的姑娘果真是她!

  幸好是她!否則上一回看了人家閨女的身子,這筆無心的「風流帳」那可不知怎麼了了。

  從瓷瓶裡倒出藥丸,他將一顆殷紅如火的藥丸餵進步影口中,然後對在場諸位道:「我要替郡主運功助益,可否請王爺、王妃到外頭略事等候。」

  「這……」王妃看了一下平西王。心想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不太好吧!可……回頭一想,堂堂一個王爺,又是步影未婚夫婿,想必沒問題才是。「有勞世侄了。」

  待他們把門帶上後,聿颯才收斂心性,閉上眼為步影運功--

  ☆  ☆  ☆

  瞇著眼看著窗外的陽光,是什麼時候了?怎地外面陽光那麼刺眼?有些渾噩的。步影坐了起來。

  好渴!喉嚨乾得很,她拉開喉嚨「小豆、小豆--」

  「郡主,你醒啦。」她從外頭走進來,手中接著王妃要她送來,等著放涼後要給郡主喝的藥計。她將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後問:「郡主,您方才叫奴婢有事。」

  「我要喝水。」她用手撫了下喉嚨,「什麼時候了?外頭太陽真烈,怎麼沒叫我起床?」

  「病人是要多休息的。」她倒了水給步影,看步影疑惑的表情她說:「怎麼,你忘啦?你生病了,昏迷了兩天了,昨天聿王爺還親自餵你吃藥。而且還……什麼運功的,咦,你昨天有睜開眼睛一次耶!那時坐在床邊木椅上的就是聿王爺啊,你沒記憶嗎?」

  原來聿颯那「色魔」真的有來?!她還以為作了一個有關他的惡夢呢!不過就算是在現實生活中,他還是她的夢魔!「我幹麼記住那傢伙?」

  他是你的救命思人呢!御醫沒法子幫你退燒,聿王爺也不知是用了啥靈丹,且運了什麼功,他才來不到兩個時辰,你就拚命流汗,不多久就退燒了。」

  「這麼說來,我還欠他人情呢!」她十分不高興。

  「他來幫我治病是應該的,若不是……」她忽然打住了。好險!差一些就把那天的事情抖出來了,不過,要不是那殺手刀的和他那匹沒教養的馬。她也不會掉下去水中,更不會因此而得了傷風。最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會因此而被著光光!

  「若不是什麼?」

  「沒事」她訕訕然地喝著茶。

  「郡主啊,你真是好福氣!我聽王妃說,你是聿王爺。未過門的妻子呢!昨天,我第一次那麼近的看聿王爺。他啊,是小豆我這十七年來,看過最好看的公子了!哇……他真是番安再世。天上的星宿下凡都沒他俊美。」

  「你用哪只眼睛看過潘安,又用哪只眼看過星宿下凡啦?」步影給她「凸糟」。

  真是的,見到公子長得好,一顆心全跟人家飛了,枉費跟了她多年了。步影有些不平地想。

  「我是比喻他長得好看嘛!」看來郡主似乎對未來的夫婿頗有微辭哦!」小豆暗忖,「見過他的下人都誇他長得好,且不說他長得如何。光是他顯赫的戰功,就使得大夥兒心服了。」

  「他有本事馳騁沙場沒被敵人打下馬那是他的本事,誰說這種人適合要來當夫君?」她一扁嘴,「更何況。就憑他那張桃花瞼、那雙桃花眼,吹個口哨後頭就列了一堆鶯鶯燕燕,我幹啥找這種萬人迷來折磨自已?」

  「郡主對未來的夫君有偏見!」小豆肯定地說。她看著步影的水喝完,且擱在桌上的藥汁也涼了,於是她端給步影。「有偏見就要把心結給解了,沒關係,聿王爺說他今天會再來,屆時你可以跟他把話說清楚。」

  一聽說聿颯今天「還」要來,她口中的一口藥汁「噗」一聲地噴了出去。

  「他……他……還要來幹啥?我已經沒事了。」

  「見個面也好嘛!」她用手巾把那步影嘴角的藥汁擦淨。

  「好個頭啊!你不覺得他那張瞼無時無刻像掉下糞坑,剛被撈上來的樣子嗎?」看著小豆既訝異又不太明白的表情,她補充地說:「好!我明白,這種深奧的解釋,頭腦一向不太靈光的你一定不懂,死人的臉你懂吧?那種冷冰冰沒溫度的?」

  「沒溫度?我不知道。」她誠實地搖頭,「我沒摸過。」

  這白癡!步影一翻白眼。一低頭,她放棄再作任何比喻。

  「總之,我不想見他。」

  「那可不行。」一個冷漠的聲音加人步影和小豆的對話。

  其實早在步影和小豆說話,小豆說到「郡主對未來的夫君有偏見」時,平西王就帶著聿颯前來探視愛女了。聽著她們接下來的談話,平西王愈走步伐愈沉重。聽到步影形容聿鋉颯臉像掉下糞坑,剛被撈上來的樣子時,他簡直寸步難行,頭上的汗水涔涔而下,實在沒勇氣回頭看聿颯的臉。

  好不容易接近門口,平西主突然說。他有要事必須先離開,然後就逃亡似地走了。

  主僕倆的對話被人加入,小豆不明白是准那麼大膽敢打擾她和郡主說話。

  步影一聽那聲音立即認出是聿颯的聲音。她困難地嚥下口水,將食指放在唇上,然後往床上一倒,裝睡。

  「我是我王爺,請姑娘開門」

  小豆兒一聽門外人如此說,自然地往上的主子看了一眼。心想原來如此,怪不得她要裝睡。現在……現在可怎麼辦?

  「姑娘、請開門。」

  「來……來了!」死馬當活馬醫了小豆打開了門。「奴婢叩見王爺。

  「免禮。」他看了眼躺在床上裝睡的步影,心中不由得好笑,「郡主……還沒醒來嗎?」

  「呃……實際上……對!對……她沒醒過來,從來沒有醒過來。」小豆是最不擅說謊的她每多說一句話,步影發現自己的冷汗就多滲一滴,心跳頻率加速。

  天啊!這腦袋裡全裝豆腐渣的白癡能不能不要開口多話,只要說郡主尚未醒來就行了。小豆再多說下去,她的心臟已經不堪負荷了!

  退場吧!小豆,步影在心中哀求著  。

  「是嗎?」聿颯一挑略顯霸氣的濃眉。「我方才在門外好像聽到裡面有人對話,是本王聽錯了嗎?」

  「呃……」她看了眼床上的步影,急得六神無主蒼天吶,她現在該怎麼辦?突然,她瞄到了擱在桌上;步影只喝剩一口來不及喝完的藥。然後她像遇救星似地捧起那碗。「呃……郡主……郡主剛把藥喝完了,我……我把碗收出去。」

  一聽到她這麼說,步影的心在哀嚎著,這顆死「豆子」一多話就出事,小豆方才說她「從來沒有醒過來」,現在又說她「剛把藥喝完?」這不前後矛盾?

  「哦!是這樣。」

  呃……這王爺臉上表情還真不是普通怪,要笑不笑的,那樣子比他沉著臉時更具威脅性。

  小豆不知自己闖禍還陪笑地說:  是啊、是啊!就是這樣。她喝得很大口,沒兩三口就喝剩這樣子。」

  「嗯!了不起!你們家郡主從來沒有醒來,卻能把藥兩三口就喝剩這樣。」

  「是啊、是啊!是--」啊!完了!小豆這才發覺到自己的語病,偷瞄了下步影,願上蒼保佑她。「奴……奴婢這就告退。」小豆匆匆忙忙往外跑,一會兒就逃得無影無蹤。 

  小豆!算你狠。你有種出去就別再給我回來  !要不……我下一次把你捉去當箭靶!讓你像那只烏龜一樣,永遠縮著頭走路!一聽到帶上門的聲音,步影在心中恨得牙癢地想。

  小豆走後,聿颯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為自己倒了杯茶,一面看看仍「未」醒來的步影,一面慢慢地將茶喝下。」

  我看你要裝到啥時候!聿颯在心中想著。

  將茶喝完之後,他走到床緣坐下,看著步影顫動得厲害的睫毛,不知覺的,心中升起了種憐惜的感覺。

  想來也真奇妙,以他的性子,通常不會遵守傳統的指腹為婚那套,可,打從他知道與平西王府的那主有婚約之後,他竟不強烈排斥。縱使他只在步影出生那年,同娘親到平西王府,見過才出生的她一面。

  打從幼年,他就知道自己的親事已訂下來,長大後,皇親國威中的美女也不在少數;而他竟只守看孩提時僅有一面之緣的可愛容貌,不再看任何女子一眼。

  是緣分吧!若不是緣,他又怎受得了這個舉止一點也沒有大家閨秀風範的野丫頭?

  糞坑臉、死人臉?!一想起她方纔的形容用語,他心中真有股哭笑不得的感覺。堂堂聿王府的王爺,他的冷然模樣從沒人敢批評半句,而她--一介弱女子,竟敢這樣說他!不知該生氣,抑或好笑?

  敢反抗他,向他的威儀挑戰的,她是第一人相信在往後也不會有第二人。

  才見面第三次,她竟能在他心中佔著令人詭異的份量,他承認喜歡她,甚至……有點愛她!

  在聿颯看著她美麗嬌俏的容顏想看心事時,步影在心中卻暗自叫苦,怎麼那麼久還不走?她快裝不下去了。

  她睫毛顫動的動作愈來愈大,看在聿颯眼裡又覺憐借、又覺滑稽。心裡總起了想捉弄她的念頭,於是他故意說:「真是奇怪啊!這明明是郡主的繡房,怎會有那麼多老鼠?呃,又一隻!躲到墻角去了……呃……怎麼爬到床上來了?臭老鼠,你怎麼可以靠近郡主美麗的臉蛋呢!」

  當聿颯說到「老鼠」兩字時,步影已經渾身起雞皮疙瘩、頭皮發麻了,當他說老鼠爬到床上時,她全身都發著抖,不過,為了不想承認自己裝睡,她還暗自希望老鼠能「回頭是岸」。當她知道老鼠正一步步地想接近她的臉時,她整個人坐了起來。

  「呀……老……老鼠,老鼠在哪兒?」她害怕地尋求安全的庇護,眼前有什麼就抱什麼。甚至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她步影天不怕 地不怕,無論是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裡游的;她怕過什麼了?他的唯一弱點就是老鼠!老鼠的長相說有多惡就有多惡。

  「老鼠跑掉了!「聿颯臉上似笑非笑,只可惜步影沒看到這一幕「郡主,你被累緊這老鼠嚇暈了嗎?」他低下頭看著累抱看他,將臉埋進他懷裡的未婚妻。

  「嚇暈?哪有?我還醒著啊。」她抬起頭看他。

  「這不是正在跟你說話嗎?」呃……為什麼她此刻跟他說話的距離那麼近?近到……有些離譜!連他呼吸時往外呼出的氣,她都感覺得到。感到不對勁時,她才體會
  為什麼聿颯這麼說。

  饒了她吧!自己方才「避難」的地方竟然……竟然是……是他懷中?而且還抱得那麼緊!

  「原來你怕老鼠。」

  「只……只要是姑娘都會怕的嘛!她住後挪了下身子,大靠近她,她無法正常思考。

  「姑娘?我記得你是『公子』呢,我記錯了嗎?」

  步影橫了他一眼「如果你是為了那天的事來取笑我,你太可不必來了。這可惡的男人!都已經「驗明正身」過了,還說她是「公子」。

  「我今天是特地來探望你的,看你精神十足的樣子,看來我不必擔心了。」他起身站了起來。

  「喂,別急著走,我有活想和你說。」正好,現在房間裡頭只有他們兩人,待他重新坐回椅子,她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囁嚅了半天,她才開口,「我想……你……你一定知道聿王府和平西王府……指腹為婚的事吧?」

  「知道。」

  「為了此事,一定使你很困擾,對不?」她不是一直期望他退婚,為什麼在問這句話時,她會擔心他「肯定」的答案呢?真是愈來愈不瞭解自己了。

  「是很困擾。」

  他斬釘截鐵的肯定答案像一記悶雷擊在她心坎一般,她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很困擾的話來這兒幹啥?我的生死根本與你無關,也許你在心中還期望我死了最好,如此就可以省去解除婚約招惹來的蜚長流短。」她激動地但緊拳頭,身子莫名地抖個不停。心裡頭苦味逐個沒完,「你出去!立刻出去,我父王和娘現在就在花廟。趁現在你去跟他們兩老說清楚,如此可以省去又得勞您尊駕再來平西王府一回。」

  她咬著唇,眼眶裡竟閃著淚光。「你……你就對他們兩位老人家說,解除婚約是我提出的,如此你更可省去遭他兩老怒罵一回。」

  聿颯冷靜地觀察著步影的舉動,奇跡似的,他竟在她眼中讀出傷心?

  看來、她並非對他全然無感覺,像她這種姑娘,一旦漸漸喜歡上某人,而似乎得不到響應時。她高傲倔強的性子會用「不在乎」的堅強來偽裝自己。

  「你知道我的困擾是什麼?」他冷澄的眸子有了柔情的溫度。

  「我不想知道。」

  不在乎她想、或不想知道,聿颯凝視著她壓低的眼眸,想隱藏住傷心,不讓他知道的眼睛。「我的困擾是……我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似乎十分討厭我。」

  「我本來就討厭你!」她任性地說。

  聿颯托起她的臉,強迫她看著他的眼睛說話。

  「我不敢說我本身條件多好,可是,我知道我並不讓人討厭,冷漠的性子是天性使然,並非侍才而驕。若是因此而得罪你,我只能說抱歉。」他認真的眼神凝住她。「我想知道……你是否真的討厭我?」勉強來的姻緣不會幸福,縱使他承認自己喜歡她。

  「我……」在他認真無偽的眼神注視下,她沒法子說謊。她真的討厭他?不知道,心頭好亂!討厭他嗎?

  真的嗎?不!終於,她誠實地面對自己了,可是她還是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於是,她反問他,「你呢?難道你不討厭我?我除了一張臉還可以之外,舉止粗魯、言行又不像大家閨秀、破壞力又一等一、性情倔強、任性、又有些『番番』……這麼多缺點集其一身,連我父王都認為我是平西王府的一大遺憾,這種女子,你不討厭?」

  她倒是挺清楚己的優缺點的,聿颯淡淡一笑。他開門見山地直接說:「我喜歡你」

  一句話讓步影的心跳漏跳了半拍。」哈……哈……聿王爺……你是不是長期在北地征戰,戰瘋了?天下何其大,美女一大籮筐,我……我?你確定喜歡我?」這男人不會是長期處於軍中,「熊熊」回到民間,一時眼花,母豬賽西施了吧?這麼比喻有些貶輕自己,可……真的有這樣的可能性。

  「天下美女多干我何事?聿颯打從六歲開始,就在似懂非懂中知道已有未婚妻一事了,就算身在軍中,我仍惦記著你。」

  「是……是嗎」看他的樣子……似乎不太像那麼死心眼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那你回來看到我,一定很失望吧?」她是標準型的「男人婆」。哪個男人會期待另一半是一點也不溫柔婉約的?

  「失望?怎會,你一點也沒讓我失望。」他站起來,「這並不是個真正的太平盛世。北方之亂雖平,那不是意味亂事不會再起,而西方、南方,甚至連沿海有虎視眈耽的人在覬覦這地大物豐的地方。在這種情況下,我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披甲回沙場。身為沙場主帥,我的未來妻子不可太軟弱。她必須自己照顧自己,甚至照顧我已年老的娘親。步影,你是那種樂觀進取、堅強又有智能的女子。就算未來一半不在身邊,亦能活得很好的人。」他注視著她,「這麼說也許對你不公平、也許是我自私,可是,我真的的認為你是適合我的。」

  一個以國家大事為重的可佩奇男子,對於聿颯的話她深深動容。

  她真是太可恥了!就只為了看人家「不順眼」,就不管對錯、不去看人家其它面就堅持退婚,甚至以為這樣的自己才真有個性。

  比起聿颯的氣度……她……她真羞愧!

  「聿王爺……」她咬著唇。紅了眼眶,此時,她具有說不出的歉意。

  「叫我聿大哥吧。王爺兩字把彼此的距離拉大了似的。」

  步影紅著臉,「可不可以告訴我一些沙場上的事?」

  「叫一聲大哥我就告訴你。」只有在她面前,正經八百、不茍言笑的聿颯才有「使壞」的時候。

  這……可真羞死人了!掙扎了半天,她才輕輕地喚了聲「聿……聿大哥。」

  聿颯滿意一笑「軍中生活是苦悶嚴肅的……」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8-24 12:40 AM

第八章

  上蒼啊--

  平西王簡直欲哭無淚,有一個舉止行徑異於尋常閨秀的女兒已經叫他折壽十載了,好不容易盼到了準女婿由沙場歸來。心想,沙場良將治軍嚴謹、將士皆歎服,想必以此鐵腕來「馴服」他那個性情如同野馬一般的女兒一定沒問題。

  他成日期期艾艾地等著看女兒由野丫頭給馴成大家閨秀的模樣,哪知--

  聿颯號動得了千萬士兵,卻沒法子管得了步影,不僅如此,他還被同化了!

  在性情頑劣的女兒的「淫威」下。沙場鐵腕給「ㄠ」折成繞指柔。平時平西王最忌諱的便是女兒穿上男裝上街去溜躂,以往步影上街總要用偷溜的,現在可不同了,不但不用採取偷溜行徑,身旁還多了個「保鑣」。那保鑣 身便服,神情俊秀、氣度雍容,如同大人再世一般,仔細一瞧**呃,那人不正是名震北地的名將,世襲一等王爵,聿王爺嗎?

  「聿颯太縱容步影那野丫頭了!」平西王又哀聲又歎氣。「原以為沙場元帥要震住那丫頭易如反掌哩,哪知--」他真不知該說什麼?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  」王妃認為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原先自己之所以想約束他,希望她能有大家閨秀之舉,那完全是擔心她被將來的夫君所嫌棄。

  如今,聿颯珍惜步影就如同珍惜一件稀世珍寶一樣任何事都順著她,可見步影的「異常」舉止是在聿颯能包含的範圍,既是如此,自己也就毋需擔心什麼了。

  雖然自小生在帝王家,行為舉止總被禮儀緊緊束縛著,對於一些貴族的繁文縟節已習慣。然而,有時看到女兒自由自在的神態,王妃仍不免羨慕。

  「想法也未免太詭異了!」平西王歎了口氣。

  「我曾暗示過章王爺多次,莫要如此放縱那野丫頭誰知他除了淡淡一笑,什麼也沒說,回去之後依然故我。」

  「只要他真心疼女兒就好了。」王妃抿嘴一笑,「王爺,和聿王府這婚約是訂頭?」

  「那丫頭命好」

  「步影也十七了,是不是該和聿王妃談談聿颯和步影的婚事了?」王妃說。「那天王妃清人送來了信函,想在聿王府開個宴,邀請咱們前往,我想大概是針對這事來的。」

  「也好!早些把那丫頭嫁到拿王府,免得夜長夢多。」他話中有話。

  「夜長夢多?」王妃失笑,「你不會認為聿颯對步影有二心,打算多對幾個妾吧?」她知道京城中誰不知面如冠玉,家世顯赫的第一美少聿王爺。對他傾心的閨秀想必多如過江之鯽可是,她相信聿颯絕對不是花花公子。

  「我怎會擔心這個?」他相信自己的女兒絕對能把聿颯管得好好的,更何況京城朝臣誰不知聿颯自小就和平西王府的郡主有婚約,就憑步影在大夥兒心中的強悍形象,哪人放不要命的把女兒嫁給聿颯為妾?「這些日子,西疆近年不大太平,亂事隨時會再起。北地由頹將軍征守多年無戰功,屢戰屢敗,而聿颯一領軍北征,  三年中收復失土。逼得北地獻降書、兩年二貢。所以,我想……  酉疆若是戰事起,聿颯會是皇上及朝臣心中的主師不二人選。」

  「王爺的意思是--聿颯會再披袍赴沙場?」

  「不無可能。」他吸了口氣,」滿朝文武真有能力為朝廷服務的已不多能領兵上沙場的更少。聿颯是人中之龍,許配影兒給這樣的人,是平西王府的榮耀,可……就以一個女人而言,又是何等悲哀?」

  王妃明白王爺的活。是啊,他嫁的平西王雖是武將。那時正是他平西歸來,意氣風發的時候。大婦倆成婚,天下太平,沒啥戰事,因此,她和夫君並沒有長期分離之苦。可是,步影的情況就不同了,現在天下不平靜,四方賊子誰不凱覦中原這塊沃土。聿颯只怕要一生戎馬了,  若真是如此,步影怎麼辦?

  「唉……女兒命,是好是壞早就注定好了,任誰也改變不了。

  兩老正未雨稠繆之際,聿颯和步影正在街上逛得高興。

  「這家喜福樓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樓了,我最喜歡這裡的雪花糕、妃子酥和魚翅羹」選在二樓的靠窗座位坐定,步影開始如數家珍地介紹這兒的東西。她倒忘了,聿颯自小在京城長大,怎會比她這打從出生就「放逐」到崑崙山的「孤兒」不清楚這兒的美?

  不過。聿颯倒是挺有風度地沒當面撥她冷水。
  「喜歡吃就多吃一些吧!」這段日子和步影幾乎形影不離,帶她出來到處走走似乎也成了習慣。步影開朗活潑的性子令他也變得開朗些。

  步影向店小二點了一大堆東西後,倒了杯開水潤喉。「和你在一塊兒真是大開心了!希望這樣的日子能一直延續下去,不要結束!」呼!原以為像他這樣老是一張「死人瞼」的傢伙一定十分「龜毛」,一定動不動就請出「三從四德」說教的人呢?哪知--

  呵!呵!他真是太好商量了,她只要開口說出的話,他不曾說「不」。

  父王和娘真是有眼光,替她選了這麼好的未婚夫!

  聿颯真是好得沒話說。

  她發現她……很喜歡他呢!如果有一天,他又得重回沙場,留她一人在京城,那她還真不知道日子要怎麼過,現在每天黏他,都快成習慣了。

  「步影」他忽然說「我曾聽家母說,你自小有一段奇緣,被一個活神仙收為徒。怎不曾聽你提過你師父」

  活神仙?步影偷笑。她師父根本就已名列仙班了。只是,他一再告誡她,不許對於他的事多話。

  「活神仙?不會吧。如果他是活神仙就不會把我的功夫教得那麼爛了。」她吐了下舌頭。聿大哥,可別怪她沒說實話,師父他老人家告誡過的話,她可不能不聽。「怎麼會忽然這麼問我?」

  「前些日子,我有一位精於卜算的好友他替我卜了個卦……忽然想再請教高人加以印證」不是他不信任好友,而是那卦象乃大凶。他想更確定,以便心裡有個底。

  「那卦象是好、是壞?」對於卜卦,她也是高人哦!只是師父又告誡她,她是個未有修行的人,一但洩漏天機會惹來殺身之禍。因此,她只能在夢中為人卜卦,而且只能為磁場相近者卜,也就是所謂的有緣人。

  想來也真是怪!她和聿颯那麼好。可是。磁場似乎不怎麼相近,連他夢中她都進不去,更甭說替他卜卦了。

  「普通吧。」他不想讓她擔心。

  「那就好。」像聿颯這種人說話都十分含蓄的,再好的卦,他也會一句『普通』帶她的。她咬了一口店小二呈上來的雪花糕。哇!甜而不膩,入口即化的口感真是好得沒話說。這種東西,她可以一次吃掉一盤哦。

  待她拿了第三塊時,才發覺從方才到現在,聿颯除了喝茶外,一口點心也沒多吃。她抬起頭來,要他品嚐美食時大發現--

  聿颯正看著窗外的美景,眼神看得好遠、好遠,他怎麼啦?以前的他甚少發呆的,今天的他……有些奇怪呢!

  「聿大哥--發呆得真嚴重,連她叫他都沒反應,她又喚了他一次,「聿大哥--」
  」嗯。」他回頭看她。「什麼事?」

  「我覺得……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有心事嗎?說出來聽聽,也許我可以分擔。」

  「沒事。」他淡淡一笑。

  「喔。」是真的沒事?她才不相信呢!她懷疑地看著他仍沒啥表情的臉,慢慢地又啃了一口糕餅。

  「步影--」他看看她。

  「想通了嗎?」她趕忙放下糕餅。  我洗耳恭聽你的心事。」她笑瞇瞇的。「你放心好了,無論是你的任間事我聽了之後,絕不會多話又去告訴別人的。」

  聿颯一笑,「我相信。」接著,他還是一句話也沒多說地低頭喝看茶,許久才說:「聿颯一生有此紅顏知己,此生足矣!」

  「不只是紅顏知己吧!咱們是未婚夫妻呢卜」她帶著欣喜和羞意地說,「希望在我成了……成了你的妻子之後,你還能說……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步影--」聿颯心中澎湃的情緒只能壓抑住,他執起步影的手,深情地凝視著她。

  約莫同時,一名身著戰袍的武官匆匆忙上地跑上二樓,他目光往內一掃,然後大步走向聿颯、單膝跪地,  「屬下見過聿王爺,王爺千歲。」

  「王忠?」他見到聿王府的侍衛有些訝異。「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他心中有不祥的感覺。聿王府發生什麼事?」

  方纔皇宮的徐公公帶來了聖旨,要王爺立即入官西聖,聽說--」他看了一眼坐在王爺身邊的公子。

  「她是平西王府的郡主。」

  郡主?那不是王爺未過門的妻子,一聽到這話,王忠向步影見過禮之後才開日,「西疆告急,聖上正在考慮出征主帥,丞相和朝臣……似乎都一致同意由您擔任征西主帥。」

  聿颯一聽到這樣的消息,不覺心一沉,他沉聲道:「知道了,我馬上入宮面聖。」沒想到前幾天才卜的卦,今天就應驗了一件,再來呢?另一件是否也要實現了?「王忠,我入宮面聖,你護送郡主回平西王府。」

  「不!我要跟你進宮!她扁著嘴。不要!她不要聿大哥西征,從前她總覺得征戰沙場也沒啥大不了,可是……可是現在,她卻對戰爭感到害怕,因為,她害怕因此而失去聿大哥,她怕!  

  「步影,此次面聖是有關出征事宜,女子不宜在場。」他半哄著她,乖,隨王忠回去,面聖結束後,若時間尚早,我會再到平西王府找你。」聿颯的眼神是堅持而認真的。

  「好吧!」她可憐兮兮地說,「要來哦!結果無論如何,都要來哦!」

  「我答應你。」
  
  目送著聿颯離去,步影不知為什麼,一股不祥的預兆束縛在生胸口,揮之不去。

  「郡主,回王府了。」

  「嗯。」

  ☆  ☆  ☆

  聿王府的花廳內一片肅寂,下人們靜靜地守候在一旁。

  「颯兒--」聿王妃一想到兒子裡即將披袍上沙場,心情又是低落又是傷心。她知道為國殺敵、效忠皇宮乃聿家之光,可……在以身為一個母親的角度來看。兒子征戰沙場、未來生死未卜,這是多麼教人掛懷?

  「明天就要出城了……為什麼不去與那主話別?」

  「那會使郡主更加傷心而已,如此見了,徒增傷感。他心中何嘗不想見她?可是……

  「你這孩子就是這樣,打從昨天回來就避著人家不見面。」她歎了口氣,「有時候,我真不明白你。」

  因為愛她,所以他不忍再多增加她的痛苦。

  「平西王和王妃一直希望利用這一兩天的時間,先用簡單的儀式讓郡主嫁過來,待你西征凱旋歸來再補婚。可是你就是不肯,這樣回絕了人家的好意,可真不該。」聿王妃不由得有些埋怨兒子。

  「娘,我和郡主是自小指腹為婚,您都等了這多年了,不差這幾年的時間。」他故意把簡說得俏皮輕鬆。

  「你這孩子--」

  聿颯沉默了下來,想著心事。

  步影現在仍未過門,若是他領軍西征有了不測,平西王府可以退婚,另謀良緣。一但將步影娶過門,倘若他有個三長兩短,要再謀良緣只怕不易。他一切都是為步影好,因為愛她,所以不願她下半輩子無所依靠。

  假使他此次能西征凱旋歸來,他會讓她成為他的妻子的。只是……回得來嗎?沒把握,他真的沒把握。

  上一回好友鳳絕凌曾替他卜了卦,他說,三日內西疆事變;他會被任為征兩主帥。這一卦在第三天真的靈驗了。絕凌那小子,真不枉了「布衣神算」這美名。

  第二卦,他卜完之後並沒說話,那是聿颯第一次看到他皺眉,他一拍自己的肩膀說:「如果可能,征西之行能不去就別去,此去,只怕……這是咱們最後一次見面。」

  最後一次見面、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是聿颯在和好友鳳絕凌道別時所說的話。

  如果他此去西征真的沒有生還的機會的話,那麼將步影娶回王府,不是害了她嗎?

  「颯兒,領軍十萬,前去西征……娘盼你早日歸來,回來之後快把親事辦上一辦,聿王府已經二十多年沒辦過喜事了。」

  「是。」聿颯心情直往下沉。「娘,我不在時,您可以寫信給姨娘和舅父,要他們到聿王府作客或長住嘛。一來,您也有個伴;二來,聿府人丁實在太少,也熱鬧些。」

  「這些日子有步影那丫頭陪我,我可不覺寂寞,那丫頭甚得我的緣,你不在時,相信她會常來陪我的。」一想到她那末過門的媳婦,她眼裡淨是笑。「早日歸來,快把她娶過門來。」

  聿颯站了起來,「娘,明早兒臣要早起到校場,時候不早了,您請安歇。」

  「嗯。」她點了下頭,「你也早點歇著。」

  ☆  ☆  ☆

  秋風微涼的夜,這樣的夜似平特別適合話別。

  已經一更天了,聿颯仍在書房裡秉燭夜讀,手上拿著孫子兵法,眼睛盯在書上,可是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滿腦子都是步影的一眸一笑。

  明日一早到校場之後就直接要領軍出城了,一出城之後……也許再也回不來了。

  步影她……此刻想必是恨極了他吧?也好,恨要比將來讓她柔腸寸斷好。

  鳳絕凌的卦象或許也有誤。更何況他並不是一個迷信者,只不過,不知為什麼,他竟膽覺得此去西疆。只怕真回不來了。 

  若只是他一人回不來並不是啥大不了的事,他領著十萬子弟兵出去,若真無一人回來,那才教人痛心疾首!項王啊、項王,自己現在似乎有些能體會其為何不渡江重新再來,而要在垓下自盡,若是換成是聿某,亦感無顏以見江東父老。

  既然讀不下書他便將書收進行囊,起身推開西向的窗子。

  今夜月色正好呢!只可惜,  身邊無與之共婢娟的知心人,步影,你現在也在賞此明月嗎?抑或已入夢甜睡了呢?

  賞著月色,想著心事之際,房間外有人叩著門--

  「誰?」

  「王爺,是我,王忠。」

  「進來」

  當門推開時,王忠已不知去向,站在門日的竟是披著被風前來的步影,聿颯並沒有回過頭,他淡淡地問:「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明日還要早起呢」

  忽地,他覺得有件東西往他肩上一披。

  「我不是王忠,明日不必早起。」她的眼睛對上旋過身,眼中透看訝異之情的聿颯。「這披風是咱們在林子裡,我弄濕衣物,你借我的,一直以來,我都忘了把東西還你,現在來物歸原主。」

  「步影--」他知道她生氣。步影的情緒是最好猜的,她心裡想什麼,臉上就會直接表現出來。

  「上一回我來找你,每個人都告訴我你在宮中,一連找了你多次,你都在宮中,這三更半夜的,你不會還在宮中吧?」她咬著唇,委屈地紅了眼眶。「實際上,當他們說你在宮中時,我也到過宮中找你,結果我才知道那是謊話,是你不想見我的借口,對不對?」

  「你既然已經知道,就不應該來!」

  步影沒想到聿颯會說這種話,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才數日不見,他對她的態度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

  「為什麼?」她搖著頭。

  「誠如你所說的咱們根本不合適,這段日子與你相處之後,我覺得……我非常不能適應,我聿某人要娶的女子該是溫柔婉約,而不是像你這樣沒教養的野丫頭。」寧可讓她恨他,也不要她愛他。

  相處這段時間他瞭解步影的性子,她的性子十分剛烈,一旦讓她守著他這份情,那麼,就算將來他遭到不測,她也決計不會改嫁他人。

  她還如此年輕,若因此而斷送了幸福,叫他加何心安?若是他真的不在,他希望有個男人能代替他,好好疼她、照顧她。

  「你……你說……」她的眼淚竟流不出來,她抖著身子,「你說過,我適合你的!當初……我想退掉這門親事。是你到平西王府對我說了些話,這才使我改變初衷……你……你在騙我?」

  「是的,我是在騙你。」她看不到他的心在泣血,然而他的理智堅定地告訴他,必須鐵著心讓步影恨他,如此,她將來才可能另有良緣。

  「你說過喜歡我的!」

  「那全是在騙你的!你懂不懂?」

  什麼事,誰知道?「我現在想知道的是你愛不愛我?」

  她十分堅持地要答案。

  這樣的女子,叫他怎能不愛?聿颯沒說話,他低頭看著步影,傾著身子配合步影嬌小的身材,在他的唇觸及她紅傃的屬時,才沙啞地說:「我愛你。」

  這回的吻不再只是靖蜒點水一般,聿颯解放了所有壓抑的情感,在舌火交纏探索之際,讓步影知道他永恆不變的愛戀。

[ 本帖最後由 sanke22 於 2008-8-24 12:42 AM 編輯 ]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8-24 12:41 AM

第九章

  聿王府一別已一年有餘,三月京城正是春滿人間的時節。

  一個微風徐吹,在樹蔭下正好對奕的午後,王妃正愁著沒人陪她對奕,忽然她想到棋藝高超的女兒。

  「秋菊,去把郡主請來,說我要她到清風亭陪我下棋。」

  「是。」秋菊正要前去時,王妃眼尖地看到小豆正笑著一張臉欲往步影房間的方向走。

  「秋菊不必去了,把小豆叫來。」這丫頭今天幹啥如此開心?

  不一會兒,小豆來到王妃面前。「奴 叩見王妃娘娘千歲。」

  「免禮「她打量著她,「啥事這麼開懷?」

  「娘娘有所不知,方才信差送來了聿王爺寫來的信函,我正要拿去給郡主呢。她要是看到這封信一定很開心。「西疆距此千裡遙,平均一、兩個月能收到一封信已經算很快速了。

  「喔,聿世侄寫來的。」她點了下頭,快送去給郡主吧。她看到信一定又要開心大半天了。」收到聿颯的信,她也不必叫女兒來陪她對奕了。通常一封三、四張信函不到的內容,她那寶貝女兒可以一看再看,看到用膳時間都沒問題。

  唉!也難怪她這樣,兩地相隔千裡之遙,偶爾收到對方的信,那是比得到任何珍寶都來得珍貴,也虧他們彼此有這份心。尤其是聿颯,身為軍中主帥,日理軍務想必已經夠辛苦,在辛苦之餘仍不忘給步影寫信,足見其待她的用心。

  把女兒交給他是沒錯的!王妃開心極了。

  小豆退去之後,以最快的速度把信交到步影手上。

  「總算來了!我等了許久了呢!步影開心地拆閱。

  待她將信看了一回之後,小豆忍不住問:「郡主,聿王爺有沒有說啥時候回來?」看步影的表情似乎很愉快,想必情況不錯,她才敢這麼問。

  「他沒說,不過,到目前為止戰況順利,應該不久就能回來了。」只要他平安就好,晚些回來她不在意。

  只是……為什麼他信中說了一些有些悲傷的話語?

  征戰沙場兩年了,不知道聿大哥現在變成什麼樣子,是胖是瘦?好想他呢!

  「希望聿王爺快快臼來,這樣平西王府才可以早早辦喜事啊。」

  「小豆--」她羞意一笑,「不要胡說!」

  「姑娘今年十九了呢!聿王爺再不回來,你都快成老站婆了。」

  「我才不會成為老站婆呢!」她皺了皺鼻子。「聿大哥一定會在我還年輕時就回來了。」

  忽地,她聽到外頭人聲鼎沸」怪了,這個時候,誰那麼放肆在外頭吵吵鬧鬧的?」她看了小豆一眼。

  「我也不知道,咱們到外頭瞧瞧吧。」

  步影隨便提來了一個下人,開口問:「你們在吵什麼?」

  「郡主有所不知,小王爺回來了!」

  「兄長?」步影又驚又喜。「他不是鎮守在玉門關?這個時候怎麼回來?」他從西方回來,一定知道聿大哥的事。「他現在在哪兒?」

  「花廳,王爺和王妃也都在那兒。」

  步影想見見多年不見的兄長,她匆匆忙忙地來到花廳。在座的有一位形容有些憔悴的年輕人,步影認了半天--

  「兄長--」

  「步影?」步儀沒想到六年前還是個小孩子似的小丫頭如今已落得如此傃冠群芳,看到她,他心裡既是高興又是悲慼,怎麼樣都無法彌補他的歉意,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聿颯也不會死。

  「兄長,你怎麼了?看到我你不高興嗎?」在欣喜過後,她發覺兄長的目中竟門著淚光,為什麼?兄妹多年不見,有那麼激動嗎?

  「步影--」他從袖日彷彿要掏出什麼東西,王妃早先一步拉住他的手。

  「呃……影兒,你大哥方才面聖回來,他為了回京已經許久沒睡好覺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儀兒--」她向他使了個眼色,「去……去沐浴,然後睡個好覺。」

  方纔那是什麼?」彷彿一塊白布……上頭好像有寫字。不對!白布上斑斑點點是血跡……血書?是血書。

  兄長方才好像是要把那塊布給她……然後被母親阻止了,為什麼娘要阻止呢?一如此想,她才注意到花廳內不尋常的詭異氣氛。

  照理來說,久違六年的親人回來,大伙應該是很高興才對,可是……為什麼大家的臉色都十分凝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現在才午後,娘叫兄長去沐浴、休息不是很怪?

  「兄長。」她惟一想得到的就只有--「聿大哥他……出事了,對不對?」

  步儀沒想到妹妹竟會知道。「你……你知道?」

  步影沒想到竟一語成讖,她蒼白了臉,頭一陣暈眩,若沒扶住太師椅把,她早跌坐到地上去了。

  「影兒--」王妃扶住了她,雙眼垂看淚,王妃原本不想那麼早讓女兒知道這件事的,怕她會刺激過頭,承受不住。「你……要堅強些!」

  步儀從抽中再次把聿颯生前交給他的血書拿出來。

  「影妹,這是聿颯要我交給你的。」聿颯要他在脫險後才打開的錦盒,裡頭放的就是這血書。

  顫著手,她將沾滿了血漬的布拿了過來,攤開來看,斗大的幾個血字寫著**精深緣淺,來生再續。

  步影看完了血書之後,她手腳一軟,昏死了過去。

  「影妹--」

  「影兒--」

  任由家人叫喊,她無所知覺,黑暗吞噬了她。

  ☆  ☆  ☆

  「聿大哥--」步影閉著眼睛,豆大的眼淚沾濕了面頰。「聿大哥,不要走!不耍走--」她整個人彈坐了起來。

  「影兒,王妃緊抱著地。「影兒別怕!娘在這裡!」

  步影全身顫抖著「娘……我夢見聿大哥……他方才就站在床邊看我……他全身都是血,娘--」她哭喊著。「我說我要拿藥幫他敷上,  結果……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影妹--」在一旁的步儀不知道要怎麼表達他的歉意,都是他,若不是他好大喜功,聿颯也不會死。

  「影妹,聿颯已經死了,他不會回來了。」

  「你騙我……他跟我承諾過,很快就會回來了!對不,小豆?」她看著小豆,『咱們才接到信不久,對不對?」

  「郡主--」小豆也哭腫了眼。

  「影妹,那封信已是兩個月前聿颯所寫,那時……他確實還活著,而且連戰皆捷,西疆之亂已經平定,就等著修書告捷,班師回朝。」一回憶起往事。步儀自責激動,「是我!是我害死聿颯,如果不是我,再隔幾天他就會領著凱旋的隊伍進京!」

  「他要回來了--」步影有些癡癡呆呆,神情恍惚。

  步儀看著妹妹的樣子,他歎了口氣。「此次征戰西疆,我奉命將玉門守將之務交於楚彤將軍,而與聿颯分別為正副元帥。聿颯用兵如神,所戰皆捷,西疆大戰役二十八次,小戰百餘次,無一吃敗仗。兩年餘的時間平定了所有叛賊,將餘眾趕出國界之外。在最後一役之後,他修書回朝,欲報佳音,而我……」他淚水盈眶,一仰頭將淚逼了回去。

  「我則認為。該追趕餘眾一併消滅,聿颯則認為得饒人處且饒人,窮兵莫追。當晚,我和他起了爭執,於是利用二更天,我領了近千眾繼續追西逃的餘眾,在距國界數十裡之處終於被埋伏。在九死一生中,幸而聿颯領軍前來營救,為了防範未然,他將重兵置於玉門關外,將一些應變之道交代於數字將軍。然後領著數百名精兵前來搭救,那一役煞是慘烈。若不是聿颯機智過人,我可能無法生還。

  「當我們被困在一山城時,有一晚他來到我營裡,將一錦囊交給我,要我切勿打開、脫險之後才可打開,當時我以為那錦囊是給我的,也沒多想就放進懷裡。隔一天他要我領一些士兵先行,他斷後……結果……我才知道他是早有犧牲自己,保我生還的打算」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說到這裡,步儀再也忍不住垂下男兒淚。

  「我回到軍營要領軍去救他時,營裡來了個年輕神秀的男子,他騎著聿颯的坐騎……把聿颯的屍體送回來,那男子放下遺體後只說了句『天意』就走了。我曾追問他大名,他也沒回答。只是在包裹著聿颯屍體的披風上繡著『風絕凌』三字。」敘述完聿颯死的經過後,步儀愧疚地看著妹妹。「影妹……我……我對不起你」聿颯除了是步影的未婚夫婿外,還是他從小一塊玩大的好兄弟、好朋友,如今……

  步影的淚打從醒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停過,她默默地垂著淚,既不說話也不生氣。 

  「影妹,你打我、罵我吧!也許這樣,我心裡會好過一些。」

  她搖了搖頭,久久才開口,「我……想安靜一下……你們全都出去吧。」

  「影兒。」王妃十分不放心。

  「娘,讓她靜一靜吧。」步儀知道這個時候大多人的關心,彷彿時時刻刻在提醒她聿颯已不在人世的事實,他拍了一下步影的肩膀,然後對小豆使了個眼色,要小豆到外頭一下。

  所有人都遇了出去。

  「小豆,今晚好好注意一下郡主,我怕她--」步儀歎了口氣。聿颯在他面前並不會多提兒女私情,所以他也不清楚他和步影的感情到何種程度,但是,他注意過,無論軍情如何緊急、軍務如何忙碌,聿颯從來不會因此而耽擱回信的時間,由此推斷就可知道步影在聿颯心中佔多大的份量。「若有什麼異象,立即來通報。」

  「是。」

  眾人離去之後,小豆又回到步影的房裡,見她一人呆呆地坐在燈前,憔悴的面容十分令人心疼。

  「郡主……要不要吃些東西?晚膳至今您尚未用過食物呢!」

  步影已停止落淚,可是,她現在這彷彿泣血模樣比什麼都令人看了心酸。

  也怪不得郡主這般傷心,像聿王爺這樣才貌雙全、允文允武,又把郡主當寶一樣呵護的人,這世間只怕也只有聿王爺了。

  步影原來都不說話,許久之後,她突然開口,「小豆,你去幫我準備一些東西,我餓了。」

  「是。」還能吃那就好了,小豆還擔心她不吃不喝呢!如果真是那樣,那就慘了,幸好!

  小豆走後,步影將藏在懷中,聿颯生前最後寫給她的血書拿出來看--情深緣淺,來生再續。

  來生?聿大哥,你指的來生又在哪裡?咱們要見面……遙遙無期。

  聿大哥,你怎麼可以如此言而無信,你一向最重承諾的,不是嗎?你騙人!

  你走了……我還活在這世上作啥?不如……不如……她走到床頭摸出一把平日防身用的小刀。淚水一滴滴落在刀鋒上。

  聿大哥一你說過的,來生再續。我這就去找你了,千萬要等我,別再食言了!

  「父王、娘、兄長、小豆……我先走了!」說著,步影舉起刀子往自己胸口插去--

  ☆  ☆  ☆

  問世間情為伺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崑崙山上,道岸峰中住著一位得道成仙的仙人,仙人得道至今亦好長一段日子,不死之軀任遨於天地之間,他能通過去到未來、任何時空阻隔對他而言不是啥問題。

  早在十九年前,他因宿世因緣之故,收了一位出身王家的郡主為徒時,他就利用她的出生年月卜出她長大後的種種事情。

  徒兒福大命大,一生榮華、百般受寵,她命中惟一的一次災難便是因其未婚夫而起。

  聿颯和步影僅僅只是有緣無分,她終是另一位王爵之妻啊!只是……步影對聿颯用情過深,已經到了非君不嫁的癡情地步,她甚至三番兩次為了他要自殺!

  老天!是他的卦象出了問題嗎?否則……他怎會漏掉徒兒會殉情這件事?算了,卦象中也不是全然沒有意料之外的事發生,像步影這種一身仙骨佳質的人,其意外就更有可能出現了。

  若不是他昨天心血來潮地想到徒兒,又心神不寧,也來不及騰雲駕霧,在千鈞一髮之際打下她手中的利刃救了她。

  他來到石洞中步影小時候住的房間。

  「徒兒--」

  步影背對著他看著外頭春到人間的景色,呵,繁花似錦,而她的知心人又在哪裡?

  「師父,你不該救了我的。」她回頭熱淚盈眶地看著師父。「聿大哥死了,我忽然覺得生命彷彿被抽空了。」

  仙人白眉若須,他看著徒兒的淚,記憶中,打從步影懂事之後,她總是倔著性子不哭。有一回他外出訪友,結果步影上山採藥跌斷了腿,待他回來替她上藥時,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情字教人脆弱!仙人歎著氣。

  「徒幾,若我告訴你,你真正的夫君是另一位王爵,你信是不信?」

  「那又如何?我心中只認定聿大哥是我未來的夫君,我此生只想與他共度。」她認真地說。

  「你為什麼如此倔強?「這曾是他最欣賞她的地方,如今倔強害苦了她。

  步影看著師父,她忽地跪了下來。師父,我知道你神通廣大,一定能幫我和聿大哥再度相逢,對不對?徒兒不曾求你什麼,現在,我求求你,請你設法使我們相逢。」

  「那是違反天意。」

  「師父,你真的忍心看徒兒這樣痛苦也不肯出手相助?」她的師父一向最疼她的。

  「就是不忍心看你執迷不悟才不幫你,步影,時間會帶走所有的不快,何必執著於此?」

  「好!你不幫我,我無話 。」她站了起來。「你昨天救了我,我難道不能再死一次?我知道人死後會去輪迴,借由輪迴,我總有一世會找到他的。」

  「你瘋了!輪迴之後你非但忘了今世的事,就算聿颯和你一樣輪迴到同一時空,屆時你認得出他嗎?」

  「只要我不喝孟婆場,對他的情堅心不變,縱使換了時空、變了容顏,在雲雲眾生中,我還是可以感覺到彼此心靈契合,似曾相識的深情」

  仙人幽幽一歎,「癡幾--他搖了搖頭。徒兒是他養大、教大的,他十分清楚她剛烈
  如火的性子。此事若他肯幫她也就罷了,若不肯相助,她真的會尋求輪迴轉世的途徑以搏得再度見到聿颯的機會。

  看到師父垂頭冥思的樣子,根據以往的經驗,垂頭冥思是他在作考慮的時候,於是步影再度跪倒在地,她扯著他白袍的袖子,「師父,求求你--」
  「唉!罷了,若你如此堅持,我也不再說什麼,我幫助你就是。只是,我有個條件--」他的幫忙不是完全沒有但書的。

  「請說。」

  「我算過,聿颯此次輪迴轉世的地方乃在二十世紀,距今遙遠的年代,我會盡量不改變他的容貌,讓你容易找到他,不過,他可能會不記得你是誰了。」這個時候只怕來不及去干預他喝孟婆場的時候了。「我會暫且將你收入乾坤袋中,讓鬼王捉不到你去轉世,數百年之後我會放你出來,且安排你到二十世紀,我給你兩年時間,你必須找到他,並讓他記起你。」

  「如果他喝了孟婆場,要記起我可不容易。」她原以為是要到二十世紀和他重新來過呢!

  「一個轉了世就忘了你的人,這樣的深情不夠。」

  仙人有些固執「徒兒,這麼做也許有些不近人情,不過,這是為你好。」

  「嗯。」

  「送你到新世紀之後,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了,不必要我不會出手相助,還有,在那裡千萬不可以使用法術,否則,你會被鬼王發現,屆時可就麻煩了。」

  「是。」只要能和聿颯見面,她什麼都願意做。

  仙人又看了步影一會幾,「要進入乾坤袋之前,我先送你回王府一趟吧,去和你爹娘道別,為了不讓你爹娘擔心,就說你到我這兒修練吧。」

  「師父--」她感激地熱淚盈眶,他老人家什麼事都幫她想得周到,「我……我好感謝你,不知該如何稱謝。」

  仙人拍拍他的頭,「走吧--」

  ☆  ☆  ☆

  望鄉台一片濃霧四起,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龍騰猶如作了場長夢一樣,神智仍覺恍忽地步下台樓,他一步步地往下走,心中忽然一陣清明了起來。

  他是聿颯!他知道了,原來……原來步影老是說他是聿颯,是她的未婚夫……自己從前不明白,因此一直以為她有嚴重愛幻想的傾向,卻沒想到……  活在夢中的,是他而不是她。

  一切都記起來了!他甚至連死到地府和孟婆討價還價地不喝孟婆湯,最後被多灌了一口的事都想起來了。

  他是聿颯,聿王府的王爺、聖上御封為鎮國大將軍的人,那是自己的前世,他全記起來了,老天!竟有前世今生這樣的事。

  下了望鄉台,他再度走在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怪異道上.奇怪。這條路彷彿是為他開的。

  方纔自已在這裡所見到的那個白衣老人呢?他往後看--沒人,正要回頭往前走時,一個和煦的聲音傳來。

  「你在找我嗎,聿王爺?」

  「正是。」老天!他連講話都「古聲古調」了。

  老者聽了他的回答,哈哈一笑,「看來老夫不必多費唇舌向你解釋什麼,一切你應該都知道了。

  龍騰一笑這才注意到眼前的白衣老者和步影的師父是同一人。

  「前輩是步影的師父。」

  「正是老夫」很好,看來,他也「接受」了他前世的事了。

  孟婆那兩瓢孟婆湯看來也不過爾爾。想來也真是好笑,上一回他到地府找閻羅天子對奕,途中遇到了孟婆,她又拉住他開始「碎碎念「。她說,他人喝孟婆湯一口就保證對方忘了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可是,就是有一個陽名叫聿颯的,他剛開始不肯喝,後來在鬼卒幫忙下才迫他喝下了一口。沒想到他喝了之後還說:「這樣可以了吧?本王要投胎去了。」

  老天啊!孟婆差些沒嚇暈,喝下了她精心調製的渴,他竟還記住自己是王爺。這可不成,於是她又叫他喝下第二口,這回,他終於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正是因為孟婆的那番話,仙人才決定暗中助龍騰恢復前世記憶的,若是他只喝了一日,相信他會記住步影的。

  他一向言出必行、說話算活,眼看兩年期限快到了,步影仍沒法子使龍騰憶起前世。而仙人又知道這期限對被迫喝了兩口孟婆湯的龍騰而言實在太不公平,因此才出手助龍騰。

  「前輩何以帶我來這兒?」

  「知道前世的事,不好嗎?」仙人往前走,龍騰也緊跟在後,你該回你的凡體去了。」

  「是。」

  仙人看看他,「好好待步影,為了你,她可真是吃盡了苦頭,你若有半點負了她,我不會饒過你的。」

  「晚輩銘記在心。」

  「去吧--」仙人一揮拂塵,助他附體。

  仙人淡淡一笑、他知道無論是過去的聿颯、現在的龍騰都是情義至上的男兒漢,他不必提醒龍騰要對步影好,龍騰也做得到的。

  了了一樁心願了,回崑崙吧!
作者: sanke22    時間: 2008-8-24 12:43 AM

第十章

  二十世紀美國

  「快兩個月了,龍騰還是沒醒來。」看若他恍若熟睡了一般的面容,鳳舞蝶在心中歎了口氣、她是醫生,雖不是專門研究植物人的,但是,她知道,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龍騰甦醒的機率是一天天在降低中。

  她和季軒都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可是,步影每天都守在龍騰身邊跟他說話,只有她堅信,他有一天一定會醒過來。  

  他們自然也期待這樣,可是,這真的是不可能的。

  「我們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季軒的心情仍沒舒展開來。「冥王四月」排班,每兩個月輪一次班。排到當月的人就必須坐守冥玉門,其它的回到自己工作崗位,而這兩個月由季軒夫婦開始。「不過,萬一龍騰的肌肉開始出現肌肉萎縮現象……我擔心步影地會承受不住。」肌肉一旦萎縮,那表示身體狀況起了變化,那龍騰存活下來的機會就變得更加渺茫了。

  「是啊。我發現她最近精神愈來愈差,我常勸她,有特護幫忙照顧,她不要太勞累,要多休息,可是……她又不聽。」鳳舞蝶一直把步影當成好友,她真的關心步影。

  「再這樣下去,她還沒等到龍騰醒來八成就得先走一步了。」他搖著頭。步影現在人呢?」

  「還能在哪裡。」

  當然是在龍騰身邊,季軒很有默契地沉默了下來。

  她坐在龍騰身旁,拉起他的手為他做手關節運動,一面做一面對他說話。

  「第五十九天了你還是沒醒來,對於這種情況,我也不知道是麻木了,抑或是堅信你一定會醒來,我竟然再也哭不出來。

  「季軒告訴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因為希望愈大,失望也就愈大,你覺得呢?」她苦笑了起來。

  「我對於愛情是很執著的,否則我就不會到現代來了,在古代的那段往事你既記不得了,我知道說了,你一定又要說我愛幻想,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是追著你來的,由此可見我的死心眼。

  「你曾要兄長拿血書給我,上頭寫著--情深緣淺、來生再續。雖事隔多時,我不曾忘記,那是你給我的承諾、不是?

  「情字易寫卻難走,師父老是這麼跟我說,可是,我大概沒什麼慧根吧,他愈是如此說,我卻愈往裡頭陷,陷到最後,愛情對我而言竟是與生命同重。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跟隨在師父身邊,永遠不要下崑崙山,那麼我是否就不會遇到你,就毋需承受愛上你所背負的苦。」她苦笑地搖頭,「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也許不必為情字所困,可是,只怕要遺憾一生了。」

  將他的手放在胸口。她說:「遇上你是一生中最美、最幸福的事,就算--」她發覺討厭的淚水又快忍不住了,深吸了口氣,她試著平靜心中的激動。就算……你再也醒不過來,我會把這份甜美放在心裡頭,你給我的幸福已足夠支持我走完一生了。
  「龍騰--」她的淚一滴高地滴落在他手上。那微溫的水滴落下末的剎那,步影彷彿感覺到龍騰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手回握了一下。

  是錯覺嗎?她看著龍騰依舊緊閉著的眼睛。自然是錯覺!龍騰怎會用力握她的手?她可能是這些日子較累吧!這才會有這種感覺。

  她放下了龍騰的手,將他放入被子中蓋好。

  「步影--」

  步影回過頭去,看到站在門口對她微笑的鳳舞蝶。

  「進來啊。」

  「我來看看龍騰,順便帶了方才廚子才烤出來的麵包,我聽說你早上還沒吃東西呢。」風舞蝶拿了塊丹麥麵包給她。」摸起來還熱的,趁熱吃了。」鳳舞蝶沒給她推辭的餘地。「你不吃也行,為了讓你有體力活到看到龍騰回來,我只好每餐都給你打一支營養針,照三餐打,外加一劑宵夜,如何?」

  步影原本想不吃那麵包的。一聽說不吃就耍打營養針,她立即說:「吃、我吃……我怎會不吃?」她一生中最怕老鼠、打針、打雷三件事了。

  開玩笑,照三餐打又外加一文宵夜……那她的確活不到看到龍騰醒來了。

  威脅成功,風舞蝶露出滿意的笑容。

  「你到這兒來吃吧,我順便幫你沖了一杯牛奶。」

  她將東西放在距離病床較遠的一個茶幾。「你在幫龍騰做手關節按摩嗎?我幫你。」

  步影在茶幾前坐了下來,拿起麵包不甚有胃口地吃了起來。

  「奇怪--」鳳舞蝶皺了下眉。

  「怎麼啦?」

  「以往龍騰的手都有些冰涼,今天的……好像比較有溫度啊。」鳳舞蝶撫了下他的額頭。「沒發燒嘛。」

  「你可能和我一樣太累了,剛才我甚至感覺他握了一下我的手呢!」

  「是嗎?」那麼有溫度的手……和正常人很像,不太像植物人的呢!她倒了口開水喝。

  龍騰雖沒有醒過來,可是他的身體狀況一直都不錯,既沒有肌肉萎縮,也沒有胃腸問題等植物人所常患有的現象。

  他真的會醒來嗎?鳳舞蝶由衷的希望,否則步影就實在太可憐了。

  「唔……這牛奶濃度剛好。」

  「當然啦!是我沖的耶!鳳舞蝶一聽到讚美,立即虛榮得像孔雀。她又大口地喝下了一口茶。「我啊,不是我吹牛……家務事只是我不想做而已,耍是我要做--」她側著臉對步影說話,忽然……她覺得一雙眼睛好像一直盯著她看。

  呃……手心為啥一直冒著冷汗不……不會吧!

  「要是你肯做怎樣啊?」怎麼說話說一半?步影不解。

  「啊--」鳳舞蝶大聲尖叫,然後像跳蚤一樣跳離床邊「他……他……他在看我?!龍騰……他醒了?!」

  絕對不是錯覺!她可以肯定。

  步影立即來到龍騰身邊。

  天!他真的醒了!上蒼保佑!步影看著他,淚水朦朧了視線。

  人家在卿卿我我,鳳舞蝶相識相地退去,到樓下去告訴老公這好消息吧!
  「龍騰,你總算醒來了!」她拭著高興的淚水。

  「我以為……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情深緣淺,來生再續,答應過你的事,聿颯怎會忘了呢?」他用手包圍住她的手。

  「你--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我已經記起了前世的一切了,之前我老愛笑你不切實際,喜歡幻想,這可要你原諒了。」他看著她,可以嗎,郡主?」

  步影發現自已想哭又想笑,她撲進他懷裡,「可以、當然可以!」他恢復記憶了!這麼說來,她不會被師父帶回崑崙山去了。「太好了!你再不恢復記憶,兩年期限一到,我可就要隨師父回崑崙山,再也見不到你了。」

  「兩年?」什麼兩年?龍騰不懂。

  「這是我和師父的約定……」她大致地把和師父約定的事說了一道。「就是這樣了,呼!好險。現在一切都否極奉來了,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不對啊。」龍騰坐臥了起來,「我會想起前世的一切,是因為前輩他帶我到一個叫……叫什麼望鄉台的地方……我看到了前世的一切,這才記起我就是聿颯的。」

  「是嗎?」師父真的這麼做嗎?可見他還是疼她的。不管了,你醒來了就好!」她一掃緊鎖多時的愁情。「你昏迷的時候,大夥兒都很擔心呢!」

  「誰擔心他啦!季軒一聽說兄弟醒來,忙上樓探視。「這種禍害,就像打不死的蟑螂!」季軒來到他面前,給他一個有力的擁抱。「你這傢伙,總算醒了!天曉得自己有多麼擔心他,惡夢算是遠離了。

  「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在那用力的擁抱中,他感覺得到季軒情緒的激動。

  這份比親手足還真摯的情誼,他銘記在心。

  「大家是擔心你沒錯,但是加起來只怕沒步影一人多。」鳳舞蝶說,你看她,為了你把自己折磨成這樣瘦。現在你終於醒來了,得好好監督她吃飯,把自己吃壯一點。」步影原本就瘦,這段時間又瘦了-些,看來真是弱不禁風的樣子。

  「郡主--」龍騰一時感動,把今生前世弄在一塊兒了。

  「郡主?」季軒和鳳舞蝶互看了一眼.然後說:「你不會一覺醒來沒成植物人,反而得了『復古症』了吧?」

  龍騰一笑,對於這個嘛……他不想解釋。解釋他們也聽不懂,他和步影心照不宣就行了。

  「哦!看來他們之間有秘密哦」鳳舞蝶看了一下老公。

  「沒關係,咱們有的是時間逼供,現在嘛,就看在龍騰剛醒來,不宜太勞累,暫且放過吧!」為了讓龍騰和步影有獨處的時間,他說:「小蝶,咱們去到處打電話『散播歡樂、散括愛』吧!免得戢穎和冷硯說咱們好『東西』,不與好朋友分享」打電話去告知這些兄弟,說龍騰醒了大夥兒可以放心了。「步影,這兒就交給你啦。」

  「好。」

  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龍騰撫著步影因他而憔悴的臉,「步影,這段日子,苦了你了。」

  「我不怕,只要你能醒來。」她依偎在他懷裡,  「在你接旨欲赴沙場時,我也是這樣的心情。我不怕等多久、不怕當老新娘,可是……我一定要你活著回來。

  「結果我讓你失望了?」

  「你沒回來,哥哥回來了,我想,終其它一生,只怕都懷著對你的愧疚吧?」

  他撫著她的秀髮。「真不可思議,在數百年前無緣的情侶,竟然能在這數百年後再續前緣,若不是你的堅持,只怕現在我們已忘卻山盟海誓。也許還各自有喜歡的人了。」

  「是嗎?」她橫著眼向他扔了個鬼臉,「各自有喜歡的人?我嘛,是比較像正常人,也許會有喜歡的人吧!可是你……老實說,你現在的性子比起古代,彷彿是多加了層冰似的。古代已經夠像冰山,現在更像!一個正常女子會喜歡上座冰山?對方腦袋一定有問題。」

  「那得問你嘍。」

  「你好壞!」

  「有好壞嗎?你居然和你那叫小豆的丫鬟說,說我這張臉是『糞坑臉』。他一挑眉,「不知對此,你作何解釋?」

  「那……怎麼會是我說的呢?呵……你……你一定聽錯了。」老天,她在心中哀歎,望鄉台該不會有那麼一段吧?那豈不是被「錄像再證」了嗎?
  「我有聽錯?」

  「是啊、是啊!」古代辱罵未來的夫君是不可饒恕的耶!更何況她罵的對象還是一名權重一時的王爺,  「一定是你聽錯了。」

  龍騰不由得笑出來,以他的個性怎會喜歡這款女子呢?

  上天真是派她來磨他的,若真如此,那他也只有認栽了,誰叫他也愛這多情蠻女?

  「喂!你笑什麼?」她懷疑地看著他。「我聽到聲音。」

  「我哪有笑?」

  「我有聽錯嗎?」

  「是啊、是啊!」他模仿方纔她欲蓋彌彰的誇張聲調,「一定是你聽錯了。」

  步影一征,這才發覺龍騰是故意學她的,不由得,她也笑了出來,接下來她得告訴他,一些有關他昏迷時發生的事。

  一切惡夢已遠離,甜蜜才開始。

  ☆  ☆  ☆

  天氣漸漸地變涼了,夏季的炎熱已去,取而代之的是微涼的風及卷在風中起舞的落葉。

  「你怎麼一直瞧著外頭?」找了個空閒的時間,風舞蝶約著步影一塊兒喝下午茶。

  「這樣的天氣很涼爽可是……就是容易引人愁思  。」

  「這真不像你。」這段日子相處下來,鳳舞蝶清楚地感覺到步影和自已一樣,是爆笑一族的。原來長得柔情似水的女人,骨子裡也能這麼好玩的,真是始料未及。

  「不像我?」步影一笑,然後忽然想捉弄一下她,「你瞭解我多少?說得好像是你是我媽一樣。」其實自己這肉體是她養大的,說她是自己的「媽」並沒啥不對。

  「你媽?我有那麼老嗎?而且……你長得那麼具古典美,而我和季軒的輪廓都十分深刻,十足的混血兒味道。要是哪天我真生了個你這樣的女兒,季軒會把你先捏死再說的。」雖說那是可能發生的,不過,只怕她得解釋了老半天。

  「他醋勁真大!」

  「當你也發生這種情形時,看你的龍騰醋勁大不大。」她笑看說。「對了,上一回因龍騰的事而耽擱的訂婚耍延到啥時?怎麼沒聽說?」

  「快了吧?」步影笑得很甜蜜。」訂了婚之後,我們可能會到中國去拍婚紗照。」

  「中國?」不會吧?鳳舞蝶訝異極了,「你覺得那個地方拍起婚紗照會比較美嗎?」唔……這實在不是她這自小就生在美倒、長在美國的人所能瞭解的。要是由她選地方,她寧可選浪漫之都巴黎或歐洲其它地方。

  「這是我和龍騰一致決定的。」打從龍騰知道前世的事情之後,他真的改變很大。

  「他?」怎麼可能?他看起來該會是很「唾棄」拍婚紗,在攝影師面前擺姿勢任人「宰割」的那款人才是。喲……不一樣了哦!連拍婚紗的地點都想好了耶!

  不得了!鳳舞蝶在心中暗叫。

  「我想,在那裡拍起來的感覺會很好。」雖然蒼海桑田,數百年前的人事物變化太大,然而,她和龍騰都會一直記住從前的那段回憶。

  縱使他現在已不是率領萬兵千將的大元帥;縱使她也不再是平西王府的鴻平郡主,然而,他們都將記得。

  他們曾經這樣活過一回。

  「你們覺得好就行了。」她啜了口奶茶。

  「龍騰不在國內的這幾天,感謝你都會來陪我,如果沒有你,我成天關在冥王門和那些一屋子的男人大眼瞪小眼還真不是普通痛苦。」

  「哈!別這麼說,有了你之後,我可是有伴多了,你要面對一屋子的男人,我也差不了多少。密警組織也是清一色都是男人,除了我之外。」鈴本香織死了之後,她已經成為組織裡推一的「花」了。

  「你晚上有約嗎?」

  「怎麼這麼問?」

  「一起到總部吃個飯吧。我最近學會了一些法國菜,龍騰說很好吃耶!」沒想到她還有當「煮飯婆」的本事!唉……活在二十世紀她還真有些寂寞,所以就學做菜嘍。

  「法國菜是吧?」鳳舞蝶笑瞇了眼,那可一定要試試了,她這人沒別的嗜好,除了吃之外。感謝她父母給了她一副怎麼吃也胖不起來的身材,否則像她那麼會「吃」,早就送到屠宰場去了。「我一定去吃!」她看了下表,「不過,我一會兒要到實驗室去一趟。」

  「實驗室?」那不是她「長大」的地方?「時間還早,我陪你一起去。」

  「好啊。」鳳舞蝶接著說,「上一回我跟你說長得很像你的那個也叫步影的複製人,她就是在那裡完成的。除了她之外,我實驗室裡還有一隻牛和羊,很可愛的哦!」接著,她有些難過地說:「真可惜。步影到現在還是沒找到,耍不然,你就可以知道你們兩人長得有多像,聽說你也和漢德爾博士的女兒安格兒長得像,怪不得他會認你當乾女兒。」 

  「嗯,他對我很好,常到冥王門看我。」

  「我那天想了許久才想起來,多年前把步影的細胞送來托我試著完成複製人的人……好像是從前在漢德爾博士身邊當研究生,現在在研究上頗有突出發現的松本博士。這麼說來……步影的細胞是來自於安格兒小姐嘍。」

  是要告訴鳳舞蝶她真正身份的時候了。

  「小蝶,記不記得我在夢中幫你卜卦的事?」

  鳳舞蝶訝異地瞪大眼。「你……你……你是小影子?沒錯!在夢中幫我卜過卦的,就只有……」她也曾懷疑過步影是小影子,不是嗎?

  「答應我不要問我原因、不要問為什麼,我才告訴你一件事。」她的身份有關天機,她沒法子告訴鳳舞蝶錯縱複雜的經過。

  「嗯。」只要知道她就是小影子,鳳舞蝶就很開心了。

  「我不但是小影子,也是你養大的步影。」

  「你……步影?那個她養在培養皿裡頭的?她想問為什麼步影當時不告訴她。可……她答應過不問為什麼的,她怎可不守承諾。

  「小蝶,不是我不想告訴你一些你想知道或感疑惑的事,是……這有關一些天機……也就是我能不能順利地在二十世紀生存下來的理由……原諒我。」一旦讓人知道她不是現代人,這件事若傳出去。被鬼王知道就完了。

  「這麼嚴重?」鳳舞蝶知道步影沒理由騙她「算了,我既然知道我的步影沒弄丟又知道小影子就是你,那……我已經很滿足了!」她一笑。

  她知道步影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否則,她大可把事情說清楚。

  就憑她和步影的交情。她若不能說的事,一定真的不能說。身為好友的就不該苦苦相逼。

  「可不可以把我今天承認的事放在心中,不對任何人說?」步影認為有些事愈少人知道愈好?
  「包括我哥?」

  「如果可能。」

  「我知道了!」鳳舞蝶一笑。「只要是小影子說的話,我一定會配合到底的。」

  「謝謝你,小蝶。」

  「為了答謝我,你今天就準備一頓豐盛的法國餐請我吧!」

  「一定。」

  兩個女孩相視而笑。

  ☆  ☆  ☆

  有一句話說,再美的人看久了之後也不再那麼美了,可是,步影卻要說,龍騰是那種無論她看了多久,還是會覺得很帥的那種人。

  近一九O身高是標準的衣架子。無論是任何打扮都十分吸引人!

  就像現在,他一身剪材合宜的西服看起來還是那麼瀟灑帥氣,她的眼光總是在不知不覺中為他所吸引。

  她脫下鞋子,讓腳感覺踩在沙灘上微麻的感覺,一步一腳印地走向他。

  「你在看什麼?她發覺他的眼光看得好遠、好遠,遙不可及。「滿天的彩霞是美可是……」她看著他「有沒有我好看?」又是個刁鑽的問題。

  人和彩霞是不同的,如何比較?龍騰收回了視線,看著把臉昂向他,堅持要他給選擇的步影。

  「無從比較起。」在夕陽下看步影,她麗色更增。

  」不行,一定得選一個。」她嘟著唇。「我很堅持哦!」

  「哪好吧!我覺得彩霞較吸引我呢!」

  「你--」步影孩子氣地和彩霞爭風吃醋,她一頓足,「你喜歡彩霞就去吧!後天的訂婚,你就和『她』訂好了!」她作勢欲離開。

  龍騰早先一步地環住了她的腰,他閉上眼嗅著她和著花香味的秀髮。

  「這樣和彩霞爭風吃醋沒道理啊!」

  「我也知道啊!人家只是故意要你說討我開心的話哄我嘛,誰知你--」她又扁了嘴,「討厭!」

  他將她的身子扳向他,輕捏著她的下巴,「彩霞滿天也許吸引我,可,我喜歡的只有你一個,你知道的。」

  這句話步影還是有意見,她不滿意的垮著臉,「就只是喜歡?怎麼退步了?以前你說過你愛我的,愛和喜歡是不一樣的耶!」

  「你太多話了!」他傾身吻看她粉色濕潤的唇。感覺她微顫的身子、細數著她急促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這種親密的舉止,他永遠嫌不夠。良久之後,他才鬆開她,將她被風吹散的長髮掠到耳後。

  「別這樣看我,我會不好意思的。」認識多時,再親密的關係也有過。可是,在龍騰灼熱的眼光注視下,她的心跳還是會不自覺地加速。

  「你知道嗎?如果能這樣看你一輩子,永遠不嫌多。」他的目光永遠只駐足在她身上。是前世也罷、今生也好!他就只愛她一個。

  「不……不膩呀?」她的心彷彿剛浸了蜜水一般,抬起頭來看著龍騰的眼眸,「我擔心,有一天你會不再愛我了呢!」

  「有一天?」他忽地一挑眉,「也許哦!」

  「也許?」這龍騰果真有一天會變心的,太可惡了!她生氣地暗忖,這種帥氣男子果然都是三分鐘熱度,很花心的!「你果然對我有二心!」

  「有一天?你可知是哪一天嗎?」怎地他的深情她看不出來呢?

  「我怎麼知道是哪一天?」她寧可那一天永遠不要到來。

  「先別生氣嘛!」他輕啄了下她秀氣的鼻尖。「那一天就是海枯石爛的那一天。」

  「什麼意思?」步影裝傻。

  「也就是,我會生生世世愛你。」

  步影開心地笑了出來,緊抱著他,「我也會愛你--生生世世--」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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